再帶回去,他隻會更慘!
陳時鴻咬緊了牙關:“曲晴梅,你在威脅我?”
“隻是實話實說而已。”曲晴梅麵色淡淡:“方才我去食肆問過,你根本沒有定下半個月飯菜,想來醫館中一個月的補藥應該也沒有定。陳時鴻,你賣了秋雲,純粹是因為她與你吵架,對你不夠尊重……說什麼為了我,都是你想出來的借口!”
“你就是一個道貌岸然的混賬!”這些日子的憋屈湧上心頭,她越來越生氣,口中也越來越狠:“難怪郡主不要你!”
這話著實紮著了陳時鴻的肺管子,他氣惱交加:“曲晴梅,你確定不跟我回去?”
曲晴梅眼神譏諷:“我就算真跟你走,你敢帶我走嗎?”
說實話,陳時鴻今日遭逢大變,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此時被曲晴梅一提醒,方才明白曲大人害他被革職,根源就是想讓女兒過不了苦日子後回心轉意。
知道了緣由後,陳時鴻哪裡還敢帶?
陳時鴻沉默半晌:“晴梅,我是真的心悅過你,也是真想與你相守一生的。”
他抬步緩緩離去。
曲晴梅沒有看他,再次磕頭:“爹,娘,女兒知錯了。”
*
陳時鴻革職的文書下得很快。
很少有皇上查不出來的事,關於康娘在陳家受的那些委屈,根本也不是秘密。知道外甥女受的苦,皇上本來就在暗搓搓找機會收拾陳時鴻。
瞌睡來了有人遞上枕頭,皇上毫不客氣就接下了。
陳時鴻被革職,從今往後再不是官員,也沒有俸祿可拿。
一般人隻是聽個熱鬨,可對於某些人來說。此事影響甚大。
比如陳時鴻的那些債主。
本來他們顧忌著陳時鴻是官員,又因為他每個月有俸祿可拿,這才沒有逼得太狠。
眼看他淪為普通百姓,且這輩子都不得為官。債主們都著急了。
他一個文弱書生,不做官還能做甚?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賺不來銀子,拿什麼還債?
於是,債主們一改往日的低調,天天守在陳時鴻門前。
陳時鴻被逼得身無分文,自己也不會做飯,餓了一日後。他認為不能就此下去,於是,□□出了院子,跑去了公主府。
公主帶著秦秋婉住在宮裡許久,剛搬回來,就得知陳時鴻上門。
公主奔波了半日,本就疲累,聞言皺眉:“他怎麼還敢來?”
秦秋婉時刻關注著陳時鴻身上發生的所有事,隨口道:“已經走投無路,這是死馬當做活馬醫。跑來看我會不會可憐他接濟一二。”
“不見。”公主揮揮手:“累了半日,趕緊回去歇著。”
又囑咐應聲而去的丫鬟:“他要是不肯走,就把人送去京兆尹。”
回頭對著女兒笑道:“敢在公主府鬨事,可不能便宜了他。”
陳時鴻真心不想走,難免和護衛糾纏。於是,意料之中地被公主府的護衛捆著,押去了京兆尹。
坐在昏暗的大牢中,陳時鴻始終想不明白,康娘為何突然就變了,且絲毫不念舊情。直接把他送入大牢……就是不給他留活路啊!
陳時鴻蹲在牢中,心裡滿滿都是後悔。
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任由母親和兩個姐姐虐待康娘,如果他那時候把那些苛待和謾罵攔下,今日的他,肯定是風光無限的郡馬。
千金難買早知道,陳時鴻把頭放在膝蓋上,盤算著脫身之法。
卻有虛弱嘶啞的婦人聲音從邊上傳來:“兒啊……”
陳時鴻嚇了一跳,回頭看向那團黑乎乎的人影,辨認了半晌,終於花白的發間看見了熟悉的眉眼,他遲疑著喚:“娘?”
陳母大喜:“兒啊,我還以為你忘了我呢?這些日子裡,你為何不來探望我和你兩個姐姐?我等了你好久……”
陳時鴻摸了摸鼻子:“不方便。”
這麼敷衍的話,陳母也願意相信兒子,並沒有因此追根究底,轉而問:“兒啊,你怎麼到了這?”
想到什麼,又歡喜起來:“你是不是如那戲文中一般,跑到獄中來偷聽不肯認罪的那些犯人的口供?”
陳時鴻:“……”他也想自己是為此而來。
可惜不是,他是真真正正的階下囚。
並且,頭上幾個仇人,根本不容他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