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醒來,屋中昏暗一片。借著微弱的月光,曲晴梅發現這不是自己的閨房。她翻了個身,想要起身看清楚院子裡的情形,剛一動彈,立刻就發現自己身上蓋著的被子是粗布,並不是綿軟的綢緞。
她麵色微微一變:“來人!”
沒有人回答。
曲晴梅看著昏暗的屋子,麵色變幻。
如果是在曲府,主子昏迷著的話,邊上一定會有人守著。她都坐起身這麼大的動靜,守夜的人該會有所發現立刻過來伺候才對。
並且,一定會留燭火。
這麼黑漆漆的,加上身上蓋著的被子,曲晴梅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深,她聲音加大:“來人。”
終於有不耐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大半夜的彆吵吵,先睡著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婦人聲音裡滿是不耐煩。曲晴梅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也不敢亂說話,免得惹了外頭的婦人不快。罵幾句還行,萬一挨一頓打,她可受不住。
就這麼煎熬著等到了天亮,曲晴梅看著簡陋的屋子。說實話,比之前陳時鴻那院子還要差些。
天色大亮,終於有人推門進來。
看著一身粗布衣衫進門來的陌生婦人,曲晴梅很是不安:“你是誰?我怎會在此?”
婦人上下打量她:“有人把你送給我當女兒,說以後你會給我養老送終。”
曲晴梅驚詫地問:“誰把我送給你的?”
“是一個富貴婆子。”婦人伸手比劃:“這麼高,有點胖,眼角有一顆痣。”
眼角有痣的人不多,曲晴梅剛好認識一個,那是她母親身邊的管事婆子。
她麵色大變:“不可能。”
“連你的身契都給我了。”婦人掏出一張紙:“你要是乖了,我就把你當女兒,要是不乖,你就做個伺候人的丫鬟吧!”
說著,毫不客氣地吩咐:“都這個時辰了,你也彆睡了,趕緊起來乾活。”
曲晴梅:“……”
到了院子裡,看著滿地的雞鴨,到處都是一坨坨的那什麼。曲晴梅看了幾欲作嘔,本想逃開, 可婦人卻逼著她喂雞,還讓她把那些東西掃走。
曲晴梅壓根沒乾過活,更彆提還是這麼醃臢的活計,在婦人凶惡的催促下,她剛開始收拾,忍不住就吐了出來。
不止沒收拾乾淨,反而弄得更臟。於是,又惹來一通罵。
曲晴梅看著不大的農家小院,根本就不信母親會這樣對待自己,到了中午她找著了個機會,逃出了小院。一路問著路回了京城。
趕在天黑之前進了城,曲晴梅一路直奔內城的曲府。
“娘,我真的知道錯了。”
曲晴梅又跪在大門外認錯。
這一跪,就是整整一夜。
到了深夜,曲晴梅忍不住睡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睜眼就看到麵前有一雙大紅色精致的繡鞋。
曾經的曲晴梅也穿過這樣的,那時候她不覺得如何,現在看到這雙鞋,她腦中瞬間就開始猜測這鞋值多少銀子。
“晴梅。”
聽到熟悉的女聲,曲晴梅滿臉驚喜地抬頭:“娘,您願意見我了?”她一把抱住母親的腿:“娘,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一回,以後我真的會乖乖聽話,絕不會亂跑。娘……我想回家……我想你了……”
說著,便開始哽咽。
曲夫人麵色漠然:“我女兒已經死了,你不再是曲家姑娘。昨天我給你找了一個母親,你以後好好孝敬她。”
曲晴梅:“……”原來母親真的不要她了。
膝蓋處疼痛不已,渾身四處難受,不知是痛的還是怕的,她臉上的眼淚收不住往下掉:“娘,你怎麼能不要我?那個粗鄙婦人也配和您比?”
曲夫人麵色漠然:“我違背你的意願,你覺得我對你不好。那你就去給彆人做女兒。她就是你娘,你要好好伺候。”
曲晴梅:“……”
“我不要!”
曲夫人強調:“你要聽話。”
曲晴梅淚眼朦朧地看著麵前的富貴夫人,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沒多久,粗鄙婦人趕來,強行把人拖走。
曲晴梅站在破敗的院子裡,聞著周圍濃鬱的臭味,隻覺得這一切像是一場噩夢。
“乾活!”粗鄙婦人不耐煩地催促:“要是沒打掃乾淨,晚上就彆吃飯。”
曲晴梅:“……”她到底是多傻,才會認為親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