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知道了的事,還能當做不知道嗎?
胡氏追了兩步,勸說道:“娘,到底是二弟血脈,我們確實不能當做一無所知。您要上門去認,我也能理解。但是,咱能不能商量一下,認親歸認親,先彆把人領家裡來。等把弟妹哄好了再說?”
聞言,江母頗覺得有理。
直白點說,她既舍不得握有大筆家財的兒媳,也舍不得小兒子的遺孤。
“那我就隻去看看。”
丟下一句話,江母上了馬車。
大門口的胡氏真怕婆婆被趙荷月哄了去,萬一真的不管不顧非要把母子三人接回,她可就虧大發了。想到此,胡氏眼神一轉,立刻回了自己的屋子,搖醒了躺在床上補眠的孩子他爹,低聲說了幾句。
很快,夫妻兩人起身坐上馬車,跟著去了外城。
江家雖比不上城裡的各大富商,但一直都住在內城,江母一個內宅婦人,隻來過外城一兩次。
一路走,一路打聽。很快就到了趙荷月說的那個院子。
院子裡住著一家六口,江母到時,一家人正在用早膳。
沒看到熟悉的麵孔,江母心下疑惑:“你們是……”
心裡開始不安,她會不會再也找不到那雙孩子了?
桌上最年長的老人看到她,立刻迎上前:“夫人找人?”
簡直一針見血。
江母本來以為自己被騙,母子三人如曇花一現。聽到這人的話後,心裡陡然又生出了一絲希望:“我找趙荷月!她帶著兩個孩子……”又補充道:“那是我孫子孫女。”
老人神情很是戒備,聽完了這些話後,上下打量她。
看得江母即將發火時,老人才道:“敢問夫人可是姓葉?”
“姓江。”話說到這個份上,江母隱隱明白,這應該是趙荷月處事謹慎,不想讓外人找到自己。
老人聽到後,立刻出了門:“我帶你們過去找她。”
趙荷月住在另一條巷子,也不是第五戶人家。當她看到外頭的江母時,並不意外,伸手一引:“夫人請進。”
終於找著了人,江母著實鬆了一口氣,心裡都是失而複得的慶幸 ,進門後看到不大的院子裡花草錯落有致,笑著道:“你倒挺有閒情逸致。”
趙荷月關上了門,轉身道:“實不相瞞,這些花草不是我養的。”
江母和她不熟,轉而問:“兩個孩子呢?近來可好?有沒有人找你們麻煩?”
趙荷月沒接這話,彎腰去嗅一盆粉色花朵:“伯母就不好奇這伺弄花草的人嗎?”
江母不以為然:“花匠有何稀奇?你要是喜歡,回頭我多送兩個來,你趕緊把孩子叫出來,讓我好生看看。”
她一邊說,眼神一邊在院子裡各間房中搜尋。
屋門緊閉,江母可從窗戶隱隱看到裡麵的情形。正找得認真,忽然見正房的窗戶推開,露出了窗戶後麵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男子五官俊秀,肌膚蒼白。眉眼……江母瞪大了眼,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電光火石間腦中閃過許多想法,腳下已經不由自主的往窗前奔去:“觀兒?”
她以為自己在夢中,伸手會撲個空。
沒想到這一伸手,就摸到了溫熱的肌膚。她眨了眨眼,看到兒子眼中的淚光,輕聲喚了一句:“觀兒?”
“娘,是我。”江少觀回握住母親的手:“兒子在這兒。”
江母眼中忽然流出了淚,她伸手去抹,淚水卻越流越多:“觀兒,你好好的,怎麼就不回家呢?”
江少觀:“……此事說來話長。”
他知道母親性情暴躁,根本就不是能掩飾住心思的人。所以,有些事情他從頭到尾就沒打算告訴母親。
但是,母親陰差陽錯之下,竟然惹惱了丁海瑤,甚至還斷了親,這和他設想壓根不符。
因此,左思右想之下,他乾脆把事實告訴母親,她才不會幫了倒忙。
江母看著死而複生的兒子,喜不自禁。唇邊的笑容一直沒落下過,又回頭看到了門邊的一雙孩子,越看越高興:“觀兒,這真的是你的孩兒嗎?”
本來盤算好的事情搞砸了,母親要占大半責任,江少觀心裡煩躁不已,若不是麵前之人是親娘,也是真心為他,他真的想罵人。
但是,也正因為母親真心為他才辦砸了事,他想要怪罪都不知該從何說起,心裡著實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