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觀滿臉不可置信:“她何時賣的?”
中年漢子麵色漠然, 掏出一張紙:“就在昨晚,這是房契。”
昨晚上?
江少觀立刻發現了不對,謹慎道:“你們可彆誆我, 她隻是去走親戚, 沒說要賣宅子。再說, 衙門那邊改房契得在白天,她晚上拿過來,你們怎麼改的?”
中年漢子並不生氣, 隻淡淡道:“今日一早改的, 趙姑娘客氣, 覺得麻煩了我們,還少要了幾兩銀子。”他指著契書上的衙門公印:“我們都是按律辦事, 絕對沒有強買強賣。趙公子,你何時搬走?”
看著那玫紅色公印,江少觀一瞬間覺得自己蠢透了。
早知道, 他就不收拾屋子了啊!
想到什麼,他道:“就算這宅子賣了, 可我這麼多東西,你們得容我搬家啊。”
“沒什麼好搬的。”說著話, 中年漢子隨意看了一眼院子裡,隨即麵色大變:“這些花草怎會如此?”
看他這麼緊張, 江少觀也緊張起來:“跟你有何關係?”
他還想著若實在走投無路,將這些花草重新培育一番, 也能換些銀子回來。
中年漢子邊上的婆子奔進門,一臉痛心疾首:“老天爺啊, 怎麼都毀成這樣了?”
江少觀心裡不安:“這些花草是我培育的, 毀不毀也是我自己的事……”
“屁!”婆子回頭怒斥:“當時趙姑娘可是把在屋中所有的舊物都算上了的, 包括這些花草。為此,我們才答應未到衙門蓋公印就先給銀子。”
江少觀:“……”連花草都賣了?
還有,他可沒有忽略婆子話中的舊物!
也就是說,趙荷月不止賣了宅子,還把這屋中所有的桌椅板凳,包括被子衣物,全都賣了?
江少觀心裡正慌呢,門口幾人已經奔進了屋去查看。不用求證,他已然明白,確實如自己所想。
方才他剛把東西收拾乾淨,幾人從屋中轉悠一圈出來後,中年漢子看著滿院子的花草,一臉痛心:“屋子裡還好,可這些花草怎麼辦?”
婆子正捏著一株茶花仔細看根部,半晌後,慘叫一聲:“這株茶花也折了!”
她抬起頭惡狠狠瞪著江少觀:“你得賠!”
江少觀昨天乍然發現陪了自己近十年的女子背叛自己,還卷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錢財,一時間悲憤交加,隻想找東西發泄,根本也沒管到底是茶花還是月季花通通一頓砸。
爽快是爽快了,剛才他在屋中想著賣被子換銀子時,已經後悔自己昨天砸了花草。不過,又想著若沒斷根,換個盆重新培育應該也能活。正想收拾完了屋子就重新去查看花草呢……他做夢也沒想到,趙荷月居然連這些花草都給他賣了,簡直是雁過拔毛,一根不剩。
“這個宅子是我買給她的,這些花草是我培育的。”江少觀正色道:“我被她騙了,我身上所有的銀子都被她卷走。你們真要我賠,我隻能把我自己這條命賠上。”
簡單來說,要銀子沒有,要命有一條。
這就是耍無賴了。
這些人都是靠著低買高賣,賺點差價養家糊口,可不敢要人性命。
中年漢子隻覺得棘手,讓邊上的人再去找個花匠,想要查看一下到底有多少能活。
半個時辰後,得出結論。最值錢的兩株茶花已經折了,大半活不了了。至於彆的,因為花種普通,倒可以忽略不計。
“江公子,做人要講道理。你毀了我們的茶花,就得賠償。”中年漢子看著手中賬本:“我們也知道您是被騙了,也不要您多的,給二兩就行。”
江少觀:“……”他住在自己買的宅子裡,砸了自己養的花草,到後來還要賠償?
說破大天去,也沒這種道理啊!
他想要講道理,幾個中人還覺得自己倒黴呢,隻這院子裡的花盆就值不少銀子,這些都得他們自己貼。可以說,少給趙荷月的那些銀子,大半得貼到這上頭來。
兩邊鬨得不可開交,到了後來,中人揚言:“江公子,您若不願意賠償,我們就隻能請大人討個公道!”
他們要告狀,江少觀也想告狀,如果能把趙荷月找回來,就什麼事都沒了,他立即道:“去!咱們一起去。”
他想去,可有人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