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確實不允許。
這些天她被禁足在家中, 一直挺擔憂小兒子,不過,當初母子重逢, 她就問過小兒子身上是否寬裕,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所以, 這些天她被禁足,也沒有非要出門。
江家院子不大,江母關在屋中也聽到了前院的動靜, 叫來人一問, 下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江母立刻明白, 應該是小兒子回來了,且兄弟兩人之間鬨得很不愉快。
想到這些, 她哪裡還坐得住,立刻就奔出了門。
門口雖有人守著,可她執意出來, 下人怕傷著她,並不敢死命攔。
江母奔到外院, 剛好將大兒子吩咐管家的話聽在耳中,頓時氣道:“少揚, 你這是想把你弟弟逼死嗎?”
見母親出現,江少揚狠瞪了一眼江母身後的婆子, 起身上前去扶:“娘,是他自己找死, 我哪兒逼他了?他如今無路可走,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江母不滿:“他確實做得不對, 外頭怪責還說得過去, 你是哥哥, 你得護著他,教導他。怎麼能把人丟出去了事?”她越說越生氣:“當初你們兄弟倆小的時候沒有少乾混賬事,我和你爹也沒不要你們啊!”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江少揚心裡也有苦衷。
江家門口這麼大的動靜,已經有人圍了過來。當著外人有許多話不好說出口,江少揚把母親往院子裡拉:“娘,您彆著急上火,先進門來,我和你細細分辨。”
眼看江母要被拉回去,江少觀急了,萬一江少揚又把母親關起來,他就真的求助無門,當即道:“娘,您彆聽大哥胡扯。他就是想逼得我走投無路……”說到這裡,語氣悲憤不已,還帶著滿滿的委屈:“這些年來我怎麼對他和侄子的,可他呢?”
江母深以為然,一把拂開大兒子的手:“做人不能沒良心,過河拆橋也不是這種拆法。”眼看大兒子要說話,她強調道:“他是你弟弟!做錯了事你可以責罵,甚至揍他一頓,但都不能把他趕出去。你知不知道,被趕出去的人會被世人嗤笑唾罵,我看你是想逼死我……”
她捶著胸口,一臉痛心疾首。
江少揚一口老血梗在喉間,想要解釋吧,可當著外人,實在不好說。
江母已經掙脫大兒子的手,親自去門口拉起小兒子:“快回家,蹲在門口像什麼樣?”
她把人拉進門,圍觀眾人漸漸散開。
胡氏不過是晚回來一刻鐘,就發現自家門口眾人正在散開,敲開門發現院子裡兄弟二人針鋒相對,江母夾在其中正和稀泥。
江少揚麵色鐵青。
江少觀有恃無恐,從心底裡就不覺得自己回家有錯:“你這麼看我做甚?”又告狀:“娘,你看大哥,對著我像看仇人似的!”
親兄弟鬨成這樣,江母隻覺得頭疼:“少揚,你弟弟回來是好事。”
江少揚冷哼:“還不如死了省心。”
江母:“……你這是什麼話?”她惱怒不已,氣得手指顫抖不止:“我和你爹是這樣教你的嗎?你竟然咒你弟弟去死,不提你們是親兄弟,隻看這些年他如何照顧江家的,你就不應該說這種話,你有沒有良心?”
江少揚看著盛怒的母親,心中一股無力升起,道:“娘,我們家好多生意都靠著丁家才做得好。要是收留了二弟……”
話音未落,大門被人敲響。
院子裡幾人都下意識看了過去,打開門後,他們和門房一起看清楚了站在門口的人。正是丁府鋪子的掌櫃,曾經也和丁家打了不少交道。
方才江少揚話說到一半,江母還認為他小題大做。此時看到掌櫃,心裡頓生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往日裡笑臉迎人的掌櫃今日冷著一張臉,對著江少揚也不冷不熱,隻道:“江東家,今日我來就是告知你們一聲,我們鋪子裡的貨最近不夠賣。從明日起,不再接江家的單子。”
江母:“……”
這麼快?
丁海瑤是專門找人盯著江家了麼?
江少揚也想這麼問,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留住掌櫃,他上前兩步,正想請人喝酒,掌櫃已經飄然遠去。
目送掌櫃的馬車遠去,江少揚僵直在原地,好半晌回不過神來。再回頭看向江少觀時,眼神愈發冷漠:“二弟,你看到了。”
又看向母親:“娘,現在你還要留嗎?”他慘笑一聲:“留不留都無所謂,反正生意也做不成了。”
胡氏心裡也不好受,急忙上前扶住他:“夫君,你彆著急。”
夫妻倆扶持著往正房走,這期間沒再看母子倆哪怕一眼。
江少觀被兄長責備,心裡本來就不痛快。眼看家裡的生意被搞砸……雖然他懷疑確實有自己的原因,可人嘛,做錯了事都會下意識找借口,他振振有詞:“從我到門口到現在,攏共也才半個時辰不到。丁海瑤又不是有千裡眼,她肯定早就想不給咱們家鋪貨,我剛好撞上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