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弟弟推脫,江少揚沉聲道:“江少觀,你少胡扯。就在前天,我剛和掌櫃喝過茶,那時候掌櫃還保證貨物充足,不會耽誤我鋪子裡的生意。是,弟妹確實沒有千裡眼,可她有銀子,多的是人願意幫她跑腿。就算她沒請人盯著咱們家,這城裡有不少人想搶走我們江家靠著丁家做的生意,半個時辰,足夠看到你的人跑去丁家報信了。”
這些都是實話。
江家之前做的是瓷器,可都是從外地買來。而江少觀入贅後,丁父看他和女兒感情好,也願意給他幾分麵子。所以就將自家窯中燒出的白瓷和花瓷以比彆的客商低兩成的價錢給了江家。
說白了,就是送銀子給江家。
因為就算江家按丁家賣出的原價,也能白撿兩成利。甚至還能更便宜點,隻賺一成,直接搶過丁家生意。
白瓷和花瓷這兩樣,懂行的人都會跑到江家來拿貨,為的就是能便宜一成。這兩年,丁家賣的貨反而沒有江家多。
換作常人,會忍受彆人拿著自己的貨賤賣搶自己的生意嗎?
丁父做了多年生意,肯定也知道這些事。不過是給女婿麵子,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所以,江少揚和胡氏都一萬個不願意得罪丁家,在聽到丁海瑤要斷親時才會那般急切。
這斷的可是白花花的銀子!
江少揚痛心疾首:“這幾天外地來了不少人進貨,馬車都到了,隻等著拉貨走人。有些已經給了定錢,現在可怎麼辦?”
胡氏心裡恨毒了小叔子,也不想幫母子倆說話,隻站在一旁。
江母心裡明白,自己這一回又好心辦了壞事。她從來沒管過生意,一時間沒想到瓷器上。囁嚅道:“少揚,你趕緊追上去,跟掌櫃好好解釋。”遲疑了下,又道:“或者你備上禮物,親自去丁家找他們父女說說情?”
胡氏翻了個白眼:“弟妹發現二弟活著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這麼久卻還沒斷我們家的貨,明顯就是想給我們留一條活路。今日卻突然斷了……明顯是生我們的氣了。”
江少揚沉聲道:“二弟,非是我不念及兄弟之情,而是實在不敢念啊,為了咱們江家,還有咱們江家的後輩子孫,你必須走!”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江母伸手推江少觀:“你趕緊走,從今往後,都不要再回來了!”
江少觀:“……”
連母親都攆自己,眼看留不下來,江少觀飛快道:“讓我走也行,我要銀子!”
江母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把小兒子送走,聞言立刻吩咐邊上丫鬟去取。
胡氏攔住,斥道:“不許去。”她看向婆婆,正色道:“娘,弟妹明顯是想要讓二弟吃苦,你讓二弟回家,就是和她的想法相悖,給銀子也一樣。若是咱們家想要求得她的原諒,這銀子就不能給。”
江母一想也是。
江少揚已經吩咐下人:“ 把人送走!”
幾個人立刻上前拉扯江少觀,江少揚繼續道:“所有人都給我記住了,府中的二公子已經沒了,那個人隻是長相相似想要上門訛詐。母親因為二弟之死傷心不已,從今往後,凡府中的人,都不許再提及二公子!”
江少觀聽著這些話,心裡憋屈又憤怒,已經被拖到門檻前的他扭頭大喊:“江少揚,你太過分了。這門生意本來就是因為我才有的,你得了這麼多年的好處,該見好就收。你把我趕走,丁海瑤也不一定會原諒你……”
江少揚聽得心煩,擺擺手:“要是不肯走,直接給我上棍棒。”
江少觀:“……”
從小到大他就沒挨過打,看到一眾下人拿著棍棒真的要打人,江少觀不敢再上前。眼看天色黑了,他隻得離開另找落腳地。
他又一次去了丁家。
毫不意外,再次被拒之門外。甚至和江家一樣,護院都用上了,棍棒趕人。
無奈之下,江少觀隻得回外院的宅子。
回到宅子時,天已經黑透。借著微弱的月光,隱約看得到地上的狼藉。江少觀小心翼翼跨過那些破碎的花盆進了屋。
屋中同樣被他之前找銀子翻得一片狼藉,他站在大堆料子和被子裡,腿一軟,頹然坐在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再次醒來,外麵天色大亮。
無論發生什麼事,日子還得往下過。江少觀起身開始收拾屋子,一邊收,一邊想著,實在沒法子的話,把這些衣物和被子當了,也能賣點銀子度日。
大半個時辰後,江少觀看著整潔的屋子,心裡輕鬆了點。
卻聽到有敲門聲傳來,他前去打開,發現門外站著三四個中年人,有男有女。其中一個中年漢子上前,一副公事公辦模樣:“江公子,趙姑娘已經收了賣宅子的銀子,您何時搬走?”
江少觀:“……”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