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荀落聞言卻看上去更委屈了,唇角真的可見的幅度往下撇,襯著她那張剛化完妝,嫩的像是能掐出水兒一樣的臉蛋兒顯得尤為可憐,一邊裝還一邊不忘聲淚俱下的指控,“那你剛才為什麼要盯著我說那倆字兒?你那倆字兒不就是衝著我說的嗎?”
鐘攜都已經到了嘴邊兒上的解釋愣是沒能說出口,又強行給咽了回去。
——盯著你是因為我想你想到茶飯不思,想你想到一夜離婚驚夢,想你想到要借酒澆愁,所以乍見之下才轉不開眼?
她都不能說,她倆已經離了婚,這話她沒有說出口的立場。
見鐘攜轉開眼睛沒說話,黎荀落也抿了抿唇,一時之間兩人又陷入了某種從前從未有過的沉默。
黎荀落忽然很懷念從前了。
她和鐘攜從前哪怕是一言不發乾坐一個下午,都不會覺得不自在,偶爾她突然伸個腿搭在鐘攜身上,鐘攜都能自然的給她擺個位置,讓她搭的更舒服點兒。
和現在一點都不一樣。
她們有太多可以回憶的事情。
所以這其實也是黎荀落上輩子一個人時,最經常做的一件事。
多少從前不在意不珍惜的大事小事,等若乾年後,就是無數可以從回憶當中抽取出來,完全充當當養分的生命源。
然而黎荀落慢慢的又重新看向了鐘攜帶著特效妝也難掩疲憊的臉,記憶突然被定格在了她提出離婚時的那個午後。
那時候太陽很大,照在身上卻沒什麼溫度,暖氣那天正巧也壞了,所以空調開的加強,‘嗡嗡嗡’的發出著十分沉悶又破碎的聲響,加上室外因為大雪堵車,整冬天都顯得喧囂的很。
可唯獨室內是一片安靜的,所有噪音都仿佛被隔絕在了那一小片天地之外。
那時候鐘攜大概是剛從片場趕回家,身上的妝都還沒能洗掉,而那個時候,她們已經超過兩個月沒有見過一麵了。
家裡氛圍不一樣,鐘攜不可能發現不了那一室的沉默,和獨獨坐在正中央的黎荀落。
那時候鐘攜連鞋都沒換上,隻在門口沉默的站了一會兒,說,“你有話要說?”
那時候黎荀落隻點了點頭,一同時遞出了早就已經草擬好的離婚協議書,旁邊放著一根嶄新的簽字筆。
那幾個大字直衝雙眼,鐘攜當時手撐著門把用力的閉了閉眼,深呼吸幾次之後才又睜開,因為用力過猛導致眼圈都有點充血泛紅,隻像是拚命擠出來的幾個字眼給她,“你想清楚了。”
之後就轉身開門離開,沒再多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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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的沉默還是鐘攜率先打破的。
她將視線轉開,看了一眼化妝間的布景,和旁邊黎荀落帶過來的衣服,說道,“妝發都定好了?”
“嗯。”黎荀落眨眨眼,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順著鐘攜的話往下說,“定了,周六的時候餘小姐讓我提前來半小時,等她忙活完雜事就可以直接上。”
“聚會是周六?”鐘攜又問了一句。
“對。”黎荀落點點頭,過會兒一眨眼,忽然歪了歪頭,詳細的說了一下時間:“周六晚上六點整的會,說是圖個六六大順。時間估計會久,老同學太長時間不見,可能要到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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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姐,你、你剛才跟我姐在裡頭聊什麼呢?”範小簡出去之後簡直是好奇的快要把頭發抓禿了。
——她倒是想偷聽,其實還真就這麼乾了。
可片場嘈雜,化妝間雖然是在一個限定區域的,可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絡繹不絕,都著急著趕時間,走個路都是‘哐哐’還帶著響的,壓根她就聽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