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的兩個人還在順利流暢的交談著,壓根就沒有給黎荀落一丁點的反應的時間。
她在門口頓了頓,臉上神情變幻了幾瞬,還是沒有走。
“你真要參加這破節目?”屬於單詩的聲音響起,帶著一些急躁和隱隱約約無可奈何。
鐘攜沒說話,靜靜的看著她。
單詩換了個說法,深呼吸了一口氣,嘗試著用商量的語氣和鐘攜說,“鐘姐,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想的,她要離,你和她就離了,現在她要上節目你又跟著要上,就算是咱們退一萬步說,你們就算是真的和好了,又能怎麼樣?”
這次鐘攜說了話,聲音淡淡的,夾雜著衛生間一次次的自動衝水聲,所以聲音顯得有些不太真切,“不是她要上,是我非要上。”
單詩笑了笑,“就算是你要上,然後呢?等著她不分青紅皂白的再說一次離婚?”
黎荀落覺得心口像是被紮了一下一樣。
鐘攜這次沒有再說話,隻是過了很久,她才淡淡的重新開口,聲音聽上去有些疲倦,“單詩,你越界太多了。有些事,不該你管的就彆碰,我心裡有數。”
“你心裡有數?”單詩冷笑了一聲,聲音帶了些憤恨,“你心裡有數能因為她——”
她的話音到這裡戛然而止,似乎是自己也知道觸碰到了什麼不能言說的禁忌。
過了會兒,單詩聲音軟化了些許,帶著懇求的語氣說,“鐘姐,我退一萬步說,你就算是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她考慮吧?就你現在的這個熱度,隻要她跟你一起上了那節目,就絕對會罵的體無完膚,到時候你打算怎麼辦?護著?一直管著?她能受得了你這麼管她?”
黎荀落是一個表麵上看上去什麼都好說,可實際上卻比誰都執拗的一個人。
單詩知道這一點,所以才真的想勸鐘攜。
她眼睛紅了紅,咬緊下唇,“我知道你不舍得,七年多婚姻不是說斷就能斷的,但是你也得想清楚以後,真要是曝光了,以後怎麼辦你考慮過嗎。”
“想清楚了。”鐘攜這一次說,“這輩子也沒瘋過幾次,陪著她,以後想起來也是個回憶。”
她的聲音也軟了軟,“這事兒你就彆管了,我自己有數。”
不過過了一會兒,黎荀落聽見裡麵的鐘攜說,“你和小簡幫我看著點,如果輿論有變動,不管出了什麼事,往我身上推,彆扯上她。”
她在娛樂圈混了這麼多年,真真假假的消息一直就沒斷過。
虱子多了不癢,多幾件少幾件的,對於她而言,也不算是有什麼影響,但是對黎荀落不是。
黎荀落一直以來就處於那麼個乾淨的社會裡,她受不了娛樂圈這些渾水。
把她扯進這個綜藝節目,都是她自私占據了更多數。
*
黎荀落聽到這裡,就主動先離開了。
那一天黎荀落都有點下意識的躲著鐘攜。
倒也不算是刻意,隻是如果黎荀落不主動往上湊的話,她和鐘攜本身也難碰的著。
這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她正巧接到了花店老板來的電話。
“喂,請問是黎小姐嗎?”
“是我。”黎荀落那時候正拿著顏料和畫具在陽台上瞎倒騰著臨摹,畫的東西一模一樣,也沒什麼詩情畫意,就是跟著臨摹的照片原封不動的畫下來,因此顯得有點沒精神。
對麵楞了一下,笑著說,“您定的薄荷花花期就快到了,我接到的最後一批貨是這個月月底,提前跟您說一聲。”
“好。”黎荀落想了想,說,“那就先送到月底吧。”
距離月底也就剩下一個多星期,這些日程上也沒什麼安排,黎荀落看了一眼最後一天被自己畫了個圈的位置,心想這個劇組的日期還真的是快要結束了。
那天是她殺青的時間,組裡不少人知道,她是跟著另外幾個下線的配角一起殺青的,拍完了固有的戲份之後,劇組那邊會安排一頓飯,也算是慶祝了。
隻不過這幾天已經沒有了黎荀落的戲,她就安心在這等著劇組那頓飯開始就行,一直閒在這,也哪都沒去。
這麼一天回來,她腦子一片亂糟糟。
聽了上午鐘攜和單詩那麼一段沒頭沒尾,當事人卻能聽懂的話,讓黎荀落心裡不由生出了一種煩悶感。
單詩有一點說的沒錯,這個節目即便真的上完了,也如了兩個人的願,那然後呢?
如果兩個人真的就因為這麼個破節目,陰差陽錯的複婚了,再莫名其妙的重新陷入了從前的那種婚姻狀態——之後呢?
之後再重新分居兩地,一年見麵的時間伸出巴掌就能數的過來,不知道要熬多少年,才能等到鐘攜退下來,或者等到黎荀落熬出頭,可以成為一個閒散編劇,能跟著鐘攜滿世界飛?
至少再這之後的幾年裡,是絕對不可能的。
“霜姐。”黎荀落撥通了朱霜手機號碼,聲音有點苦悶的喊了聲。
朱霜那邊挺安靜,接到黎荀落電話之後有點意外,不過像是也有話說,不等黎荀落多說,就先道,“正好我打算打給你呢,你沒事兒的話等會兒來一趟百花深處,我在二樓等著你。”
說完,她啪嘰一聲把電話掛了。
黎荀落盯著手機看了兩眼,手裡的畫筆一扔,換衣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