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幾明顯不想再繼續此話題,幸虧此時外賣到了,為了打發寒冬長夜,他從家裡帶了兩瓶黃酒到醫院來,還買了些下酒的鹵菜。
他將鹵菜盒子打開,從一旁的熱水盆中取出燙好的黃酒,又變戲法似的掏出幾隻小盅,一人麵前放了一隻,在昏睡的程女士枕邊也放了一隻。
他在程女士的酒盅裡隻倒一小半,低聲說“媽,喝酒啊”,再給其餘人滿上,舉起酒杯說:“謝謝你們。”
王北風問:“謝什麼?”
程幾說:“首先,謝謝你和雷哥在我媽最困難的時候陪伴她,說實話,如果沒有你們在,我特彆害怕;其次,謝謝你們什麼都不問;再次,其實我們素不相識,你們卻願意和我坐在這臨終關懷醫院的病房裡喝酒,實在感激。”
王北風大笑:“啊?你把這個叫做陪伴?我不是陪著你媽懂嗎?我是監視!我們老齊要逮你!”
“我也問過不少問題。”雷境說。
“都一樣。”程幾一飲而儘,亮出空杯底。
由於酒精的作用,他清俊的臉上泛出一些微紅,舌頭舔過潤|澤的嘴唇,他望向手邊的酒瓶,以及上麵最尋常不過的產品標簽。
“他媽的,活著真好。”他突然感慨。
雷境抿了一口酒,等待下文。
程幾抬頭,眼睛裡放出光來:“這幾天太陰沉了,老是下雪,我都沒看見落日。我最喜歡夕陽西下的時候,火燒雲鋪滿整個西邊的天空,就像海浪一樣洶湧,天空是深不見底的藍灰色,房子都鑲著一道金邊,我躺在它們下麵,腦子裡什麼也不想,就這麼寧靜地傻傻地盯著。我想無論如何也要再看一次夕陽……”
王北風趕緊打斷:“小兄弟,有話好說,彆跟說遺言似的。你還不到二十,看夕陽的時候多著呢,天天看到你膩為止!”
程幾一愣,隨即笑了,說對不起。
他上輩子死亡的那一刻正是晚霞滿天,他胸口中|彈,血液在他身下汪成鮮紅的小池。其實已經感覺不到疼,就是無力,但還是努力睜著眼睛,看靜穆的天空上霞光燃燒……
“我替我媽說的,她一直都不醒。”程幾說。
“做好心理準備。”雷境說。
程幾晃著酒杯輕聲道:“嗯。”
程女士皮膚有些腫脹,臉部顯出浮白,所有人都看出她難以堅持。
三個人繼續喝酒吃菜,大部分時間都是王北風在胡吹海侃,程幾插不上話,雷境慢慢啜飲。
雷境不動聲色地觀察程幾。
齊北崧吃過他的虧不假,但對他未免太上心了些。
齊大公子不是真空裡長大的,再怎麼高高在上,也遇到過不少明槍暗箭,但幾乎沒有親自上場帶人報複的,因為沒那個必要。
可對待眼前這位,齊大公子亂了方寸,像個傻乎乎的愣頭青,幾次送上門去找不痛快。
雷境覺得論相貌,程幾比起齊北崧身邊的那些明星模特來並不占優勢;輪談吐,也就那樣;論氣質,不見得特彆突出;
論態度……
雷境懂了,是態度。
程幾的態度是平常如水,不刻意,不討好,沒做派。
也就是說他根本不在乎齊北崧是誰,所以不像那些明星模特那樣用勁笑,使勁哭,賣力表現,或者故意溫柔,或者欲擒故縱裝冷漠。
他一邊拾掇自己糟爛的人生,一邊還能這麼大大方方,自自然然,以平等的態度待你,再給你最正常不過的反饋。
齊北崧身邊最缺的就是正常人,他有人捧,有人恨,就是沒人敢站在他麵前好好說話。
“你討厭齊北崧嗎?”雷境問。
“不討厭。”程幾說。
“真的不?”
程幾搖頭,眨巴著漆黑如墨的眼睛說:“我隻是不想陪他玩。”
這是真話,對於死過一次的人來說,誰都不想陪著玩,隻想享受陽光雨露,呼吸心跳。
雷境笑了笑,與他碰杯:“但是人家想跟你玩,敬停戰二十四小時,我乾了,你隨意。”
程幾怎麼可能隨意,一口悶。
黃酒不凶,但上頭,三個人加起來喝了兩斤,到後來卻都有些暈暈乎乎。散場時雷境不能再開車,走著回家了,程幾和王北風繼續駐守。
於是第二天早上五點剛過,一夜無眠的齊北崧心緒煩亂地趕到長康醫院,入眼就是程幾和王北風抱在一起睡覺。
——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八十公分寬的小病床上,程幾捧著王北風的腦袋,王北風摟著人家的細腰。
齊北崧站在他們的床前,表情凝固,黑雲壓城,周圍一片死寂。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V啊,貼一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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