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水月山莊小樓前,齊北崧遲疑半晌才下車,都是肩膀上扛著一隻腦袋,過去他扛得趾高氣昂,今天卻重若千鈞。
他走後,陳川停好車,忙不迭給雷境打電話:“雷老大!趕緊來救場!”
雷境剛到家,正陪兒子玩呢,聞言問:“怎麼?”
“要出大事了!”陳川說,“老齊讓人給搞出神經病來了!在我車上傷春悲秋眼淚汪汪的,我嚇死了,你快來換我!”
“誰搞他?”
“那個姓程的小孩!”陳川說,“也不知道是罵他還是打他或是強J他了,讓海哥送點兒禮物過去人家也沒收,總之老齊頹喪著呢,都自我懷疑了!”
雷境問:“你們在哪兒?”
“水月山莊啊!”
雷境說:“你彆管,隻要他不拿槍崩人,就讓他喪去。好事,總算有人能治他了。”
周經理原本正站在水月山莊最私密的那棟會所樓大堂裡,嘴上說是□□手下的小朋友,其實就是閒聊,突然從門縫裡看見齊北崧的車影略過,慌忙找地方躲。
旁人問他:“周哥,你躲什麼呀?”
“躲財神爺!”他未卜先知,貓腰逃竄,“因為財神爺雖然散財,但要人命啊!彆說看見過我!”
果不其然,幾分鐘後齊北崧進來,橫眉怒目一腦門子官司,旁人才發現周大經理的英明。
偏偏齊北崧就認他一個,屁股剛挨著388包房的沙發,就問:“周誌文哪兒去了?”
包房裡的小服務員也機靈,說:“周經理昨天把腳扭了,連路都走不了,今天在家養著呢。”
齊北崧冷笑兩聲,轉頭對陳川說:“聽見了沒有?但凡負了我的人,都沒好下場!”
陳川搞不懂裡麵的邏輯,心想那個姓程的小孩負了你也就算了,好歹人家年輕貌美;這個姓周的都快四十了,其貌不揚鬼話連篇,不務正業當個公老|鴇|兒,你居然也對他感興趣?
嘖嘖老齊,我先前看錯你了,你這個人很亂啊!
齊北崧哼道:“不來也好,都跟程幾沆瀣一氣,瞧著心煩。”
周經理不肯露麵,必須有人當冤大頭,他的副手和底下主管便硬著頭皮出來了。
順便說一句,陳川剛才亂扣人屎盆子,周經理是水月山莊負責營運的正經高層,管理MB那才是副業,屬於學雷鋒,因為這事兒比較麻煩,他怕彆人管不好。
齊北崧過去在水月山莊惜字如金,今天一改常態,逮著那幾個小中層挨個兒罵,罵得他們戰戰兢兢又莫名其妙,不知道是誰惹了他。
周經理背後坐鎮,急下屬所急,持危扶顛,正要給齊北崧送個人進去,結果那位爺罵完了居然起身要走,感情他就是專程上來噴的。
某個小中層問:“啊?齊少,你這就……就走啊?”
齊北崧翻了他一個白眼:“我不走,你陪我?就長你這樣的,碰了我還吃虧呢!”
小中層賠笑:“是是是……”
齊北崧回家去了。
他不和家人住在一起,自己在海灣附近的高等小區有一戶電梯房,那房子是頂樓大平層,麵積在二百五十平米左右,落地玻璃窗外海景絕佳。
他很喜歡這個窩,從來不帶人去,除了家人、保鏢和家政服務人員,沒人知道他住在這裡。
陳川目送他走進電梯,又給雷境打了個電話,說:“完了完了完了。”
“什麼完了?”雷境問,“齊北崧人呢?”
“在家吃齋呢。”陳川說,“你趕緊給他聯係一個合適的廟,我感覺他很有些慧根,到了水月山莊秋毫無犯又出來,連生理欲|望都沒了。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估計和我們的塵緣也就這麼幾天啦!”
雷境說:“你少耍嘴皮子。”
陳川大笑不止,說:“行了,總之他到家了,我任務完成下班了哈。明天早上九點你讓趙家銳來接他,我有點事。”
“什麼事?”
陳川認真地說:“我得寫,我要寫一個英俊的傻逼,在二十五歲這年與自己的精神疾病奮力抗爭,最後仍然被病魔帶走的故事。”
“你的嘴可以閉上了啊。”雷境的語氣開始嚴厲。
陳川笑道:“哥,那姓程的小孩真不簡單,國家需要這樣的人才。回頭我還得專程向他取經,學習他的先進經驗,他對付的是誰?齊北崧啊,飛揚跋扈、油鹽不進的齊少啊!雖千萬人吾往矣,哈哈哈哈!”
陳川害怕雷境罵人,趕緊把電話摁了,兀自捧腹笑了半天,這才慢慢地才把車開走。
雷境無奈舉著手機,終於斥責:“這文盲,高中都沒讀完還掉書袋!”
他考慮片刻,覺得眼下雖無事,但應該去長康醫院探視一下王北風,以免那家夥牢騷太盛。結果到那兒一看,大傻子和程幾正在下棋呢。
王北風一見他就拍床,說太好雷老大來了,三個人可以玩鬥地主了!
程幾對他笑,頗為乖巧地喊:“雷哥。”
雷境走到他麵前:“……你……”
程幾說:“你們老板答應我停戰二十四小時,所以我過來陪一下我媽,順便享受久違的和平。”
“你到底把他怎麼了?”雷境問。
程幾笑了笑,不答。
雷境又問一遍,程幾隻好說:“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沒出格的。”
“他今天特彆反常。”雷境說。
程幾偏過頭去思索,得出結論:“那也應該與我無關吧?”
雷境說:“下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