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幾和齊北崧兩個人雖掐在一塊兒, 卻同時將火力轉向沈子默。
程幾道:“你彆胡說!”
齊北崧嗬斥:“我和程幾說話,你插什麼嘴?”
沈子默問:“你們剛才不是為了我爭吵嗎?”
齊北崧說:“你他媽臉真大!”
趙家銳耳聽好戲過於分神, 大概隻剩三十公分就撞到前麵的車了,因此猛踩了一腳刹車, 程幾差點被甩到前座去,多虧齊北崧眼疾手快攬住了他的背!
程幾趕緊掙脫, 趙家銳急忙回頭道歉, 說不好意思, 然後看到他那常年冷麵冷心的主子爺一臉“乾得好”的神情!
程幾尷尬地從齊北崧身上下來, 拍了拍前排趙家銳的肩膀,說:“哥們, 換個位子,讓我來開車行嗎?”
趙家銳為了保住在宏晟的金飯碗, 一連說了五個“不用”。
車內又靜了下來,仿佛剛才那場鬨騰從來沒發生過。
齊北崧癡漢一般回味剛才那一摟的滋味,心想我程程這腰真好, 勁兒勁兒的,不知道搖起來怎麼樣?
而程幾則隔著他向沈子默使眼色,大意是叫他彆說話, 找機會下車。
沈子默不免又自鳴得意, 覺得在這場隱秘的戰爭中,自己更勝一籌。
齊北崧發現了兩人眉來眼去, 湊到程幾耳邊說:“你彆禍害彆人行嗎?”
要禍害也隻能衝著我來。
程幾怒而小聲道:“我沒禍害!”
“做個交易行嗎?”齊北崧低語。
“什麼交易?”
“隻要你往後不理他, 我就不動他。”
程幾附耳:“齊北崧, 你他媽管不著我!”
齊北崧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姓沈的這人是我玩剩下的,就算我不想要,也輪不著你碰。”
程幾氣得聲音抬高了些:“誰他媽碰了?你為什麼老是這樣說我?!”
因為齊北崧醋勁兒大唄,所以尤其彆扭。
“你拾破爛的?”
“拾你個幾把!!”
程幾再也不願意和齊北崧交談,把臉撇向一邊說:“總之你隻要今天把他平安送回學校,什麼都好說。”
“我不回學校!”沈子默想也不想就拒絕,他不肯輸掉這一仗。
齊北崧“嗤”地一笑,對趙家銳說:“銳子,他居然不想回學校,要不你把他扔海灣裡去吧?”
“齊北崧!彆不乾人事兒!!”程幾怒道。
齊北崧便介紹:“開車的這位叫做趙家銳,全國截拳道比賽蟬聯三年總冠軍。要不是紀律性比較差,早就被調到京城去保護國家領導人了,我感覺你和雷境加起來才能勉強和他打個平手。”
他沒說趙家銳其實很溫馴,一個人喂了全小區的流浪貓。
趙家銳謙虛說:“哪有哪有,程……嗯也很厲害!”
他不知道怎樣稱呼程幾才合適,叫“哥”吧,人家比他小;叫“小程”吧,總覺得自己不夠格;叫“程程”吧,怕齊北崧生氣;叫“少奶奶”吧,老齊是高興了,就怕程幾想掀起他的頭蓋骨。
“他很快。”程幾誠懇地說。
趙家銳也誠懇地說:“您過獎了!”
程幾不再說話,手抓著座椅邊沿端坐,腰板挺得筆直。這是個比較緊張的姿勢,可見他嘴上誇獎趙家銳,其實全身心都在戒備。
沈子默時不時偷看他一眼,但每次對上的都是齊北崧淩厲如劍的眼神。
齊北崧始終卡在他倆中間,寸步不讓,兩腿劈得都快一字馬了。
程幾沒好氣地問:“你蛋腫了?”
“不腫。”
“不腫你腿張這麼開乾嘛?”
“這是我的車,我樂意。”
“你擠著我了。”
“忍著。”
“你也擠著他了。”程幾說。
齊北崧更不高興,特無理取鬨地將手肘也撐開,像隻螃蟹似的橫在後座。
“……”程幾問,“乾嘛呀?”
齊北崧斜了他一眼,心想還沒過門就敢給你男人戴綠帽子,乾不死你!
車開到美術學院,齊北崧遵守諾言,開門讓沈子默下去。
沈子默不甘心,還想再犟一下,倒是程幾開口說:“你先回去吧,過兩天我來找你。”
“過幾天?”沈子默問。
齊北崧不耐煩地翻白眼,沈子默害怕他,帶著期盼望向程幾,見對方也很堅決的樣子,隻好哀哀怨怨、幾步一回頭地走了。
齊北崧飛快地關上車門,埋怨:“你跟這人在一起有什麼意思?牛皮糖似的!”
他說出了程幾始終不好意思也不忍心去想的東西,那就是逃避和厭煩。
其實沈子默下車之後,程幾就有長籲一口氣的衝動,一方麵他終於可以不用擔心今晚齊北崧會為難沈子默。另一方麵,他的頭腦可能還未意識到自己更傾向於和齊北崧相處,但身體明白,所以他放鬆了。
“現在去哪兒?”趙家銳問。
“藍色天際。”齊北崧說。
藍色天際是他的家,那套位於海灣附近,擁有一流海景還遠離齊家大宅的高層電梯房。
程幾一驚,問:“乾嘛?你不送我回長康醫院?”
齊北崧望著車前方,神情中終於顯出了疲憊:“我剛從機場出來,行李都在車上,得回家放行李,從這裡走正好順路。如果再轉回醫院,要多開四十分鐘。”
程幾這才注意到副駕駛座上方有個車載小衣架,上麵掛著好幾身需要熨燙的衣服,有正裝三件套西服,有襯衣,有大衣和羽絨服,這一趟遠門出得可不容易。
迅速後略的路燈照亮了齊北崧的臉,程幾看見他發青的眼圈和微微浮腫著的眼皮,頭發也有些淩亂。
他居然一下飛機哪兒也沒去,連家都沒回行李都沒放就直奔長康醫院?為什麼?
齊北崧打了個哈欠說:“彆盯著我看,累。”
而且我將近一天一夜沒好好睡了,毛孔粗大滿臉油光下巴上還爆痘,敷麵膜也拯救不了,一點兒也不帥。
“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呢?”程幾問。
齊北崧閉上眼睛,在車後座上半躺下將程幾擠到角落,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口,勾唇一笑:“不想什麼。”
“想帶我回家打架?”程幾問。
“胡扯。”齊北崧說。
半晌,他說:“我救了你,你不承認麼?”
程幾望向窗外,他承認。
沈子默摸他時的黏膩觸感還停留在皮膚上,那並不舒服,更不享受,甚至有些微微的惡心,如果可能的話他寧願用肥皂和毛巾將其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