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1 / 2)

第二天老耿還真帶程幾去廟裡了。

廟在凰村後山, 叫凰山寺,非常質樸又偷懶的名字。

凰山寺隻有一個老僧, 外加一些在家修行的居士時常出現。那老僧……看上去像老耿過去的哥們兒,從肩到手一整片紋身。

不過佛經說了, 菩薩千百億化身,但凡心中有佛, 花臂大漢未嘗不是菩薩。

老耿和老和尚挺熟, 進門就喊“大師父”, 老和尚笑著迎接說:“你來啦, 喝茶喝茶。”

程幾走進大殿,發現這小廟頗具煙火氣, 金身塑像沒有幾尊,倒是有幾個小孩子在地上跑來跑去。

老耿小聲說:“這些是棄嬰, 大師父做善事養在廟裡的,現在就頭疼上戶口問題。”

程幾笑道:“要不你也幫忙養一個?”

老耿一愣,還認真考慮了, 最後搖頭:“不行,我老光棍不懂教育。要不你給我當兒子?”

程幾笑罵:“啊呸,占我便宜!”

他到佛前上了一炷香, 拜了拜, 然後坐下陪老和尚喝茶。

茶一般,但清香嫋嫋, 環境恬淡, 程幾從茶桌旁往外看, 見空寂無人,竹林幽深,是個終老的好去處。

老和尚也有小愛好,業餘時間喜歡雕刻,禪桌上全是他自己雕的小物件。

老耿彆的不拿,偏拿起一隻半寸多高的精雕小葫蘆,問老和尚:“大師父,這是桃核?”

老和尚說對,不是什麼珍稀東西,你要就拿去。

老耿便把小葫蘆往程幾手裡一扔。

程幾問:“怎麼?”

“送你了,正宗老方丈開過光的,辟邪壓驚,對小孩兒好!”老耿說。

程幾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沒滿周歲……”

但既然老耿誠心要送,他便收了,當天拿根紅繩串了掛在脖子裡,還挺可愛的。

老耿家過去在凰村也算大戶,家中有的是房子,多個程幾也就是多一雙吃飯的筷子。

前些年老耿坐牢,家裡主要靠玉姐照料,所以他知恩圖報,分外感激,彆說玉姐塞給他一帥哥,就算發一隻熊他也得養著。

老耿有江湖氣,不虧待他人,尤其對待落難的小夥計,程幾被安排住在麵館樓上小房間,一方麵方便起居,另一方麵也可以看店。老耿自己則睡在隔壁大間。

於是程幾身無長物從殯儀館逃出來,落腳凰村後卻有了個挺不錯的宿舍,連床褥都鋪得整整齊齊。

老宅除了在冬季有些陰冷潮濕,其餘設施俱全,二樓還有衛生間和淋浴間。可惜冬天在這屋子裡洗澡太冷,為了不感冒,最好走幾百米去另一條街上的公共澡堂。

程幾很感激老耿的體貼,準備為他的麵館事業奮鬥餘生,堅決當好表率,做到忠義仁勇禮智信。

前幾天晚上他都認床,尤其半夜驚醒時,老房子獨有的陰濕和塵腐氣讓他再也難以入睡,隻好看電視打發長夜。想到這短短一個多月他所經曆的事兒,真有一夜白頭之感。

不知道他跑了之後,雷境他們是怎麼跟齊北崧交代的?

齊北崧會大為光火,還是冷笑一聲就此作罷?

其實他根本不恨齊北崧,隻是一時激怒,事後想來誰都沒錯,倒是他那一拳錯了。

畢竟程女士的身體沒有任何預兆,齊公子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麼就能知道她會在當晚突然去世呢?

都是命。

他也要認命。

他披衣起床,隔窗望著店鋪對麵在寒夜中靜謐流動的溪水,心想我這個隻有五句台詞的雜魚配角,腦子又沒病,就不跟老齊那天選之子瞎摻和了!

趕緊換個身份過消停日子,等兩三個月風聲過去了,再去找沈子默拿家當。

到了早間,他旁敲側擊問老耿附近有沒有辦|證|件的人。

原以為老耿不知道,結果對方大拍胸脯,說自己有一位兄弟就擅長此業務,問他要辦什麼證。

“身份證。”程幾說,“我是說違法的那種,你兄弟不是派出所的戶籍警察吧?那他也應該挺擅長人像攝影的,尤其擅長洗淨鉛華。”

“保證不合法!”老耿說。

當天就有人來給程幾拍照,兩天之後他就收到了假|身|份|證件一張、假護照一本、假駕照一本,假畢業證書一本,假學位證書一本,車輛套牌(還是武警WJ的牌)一副,假製服三身(陸軍武警公安三家),假工作證三本,沒卵用公章(車管所的,以備車輛年審)兩枚。

唯一不滿的是他的新名字叫做耿春紅,不但跟著老耿姓,還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鑒於老耿給他的另一個備選名是“耿春梅”,所以還是耿春紅好一些。

他閒著沒事關門在麵館裡換製服玩,老耿在邊上看,誇他身條兒好:“你小子也就比我當年稍微差一點兒!”

程幾多久沒穿這99式警察常服了,想想真是感慨。

他上輩子大多數時間都套著作訓服,每天身上不是灰就是泥,尤其遇到教官要求高,成天被練得跟狗似的,最多也就局裡開大會時穿一下常服,哪有現在精神。

程幾清瘦,小腰一握,這件假製服不太合身,裡麵還能套兩件毛衣。

不但衣服大,警銜也高了,程幾問:“彪哥,你朋友怎麼給我搞個一級警督的肩章啊?通常沒我這個年紀的,這穿出去也太假了。”

老耿說:“嫌官大?穿那兩身去!”

程幾翻開那兩套衣服看,都兩杠兩星中校,武警臂章上還有“特戰”二字,真不如這一身。

程幾麻利些脫了衣服,穿起他的羽絨服外加花邊圍裙。

“乾嘛不穿了?”老耿問。

“我還是老實點兒吧。”程幾說,“被逮住要坐牢呢。”

“有招搖撞騙才坐牢,沒詐騙頂多算cospy。”老耿還挺懂行,“坐牢又怎樣?老哥是坐牢的行家了,罩著你!”

老耿有資格驕傲,他耿春彪在凰村本地當了三十多年著名人物了,當然不是因為會做麵,而是會打架。

他曾因屢次致人重傷在黎城監獄三進三出,刑期短的三年,長則七年,也因此丟了老婆,也沒能給老娘送終,年近半百孑然一身,重頭再來。

不過坐牢也有好處,他那一身過硬的扯麵本領就是在牢獄中蒙高人傳授的。

除了扯麵外,還擅長臊子麵,油潑麵,biang biang 麵,蘸水麵,擀麵皮,大刀麵,肉夾饃,蕎麵餄餎,鍋盔,灌湯包子等等,歡迎有誌青年前來谘……

不對,總之老耿身材敦實,下盤極穩,是最難對付的那種,程幾觀察他良久,覺得可以切磋。

老耿笑問:“你也會打架?”

程幾說:“隻會一點。”

老耿說:“好,那咱倆練練。”說著便是一個衝拳。

程幾向下方撥擋,出手要擰他的胳膊,結果老耿單手一翻就把匕首拔|出來了。

程幾問:“不是練徒手格鬥嗎?”

“我不會什麼徒手,也根本沒套路。”老耿嗬嗬傻樂,“但是板磚、折凳、匕|首、砍|刀、三|棱|刺、擀麵杖……我每一樣都玩得很好,你有什麼特彆趁手的武器?”

程幾說:“盾……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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