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幾比了個OK的手勢。
老耿突然問:“兒子,你乾偷雞摸狗的事這麼熟練,先前坐過幾年牢啊?”
程幾哭笑不得:“一天都沒有!你給我暗處等著吧!”
他摸了摸穿在羽絨服裡的防彈背心,縮著脖子往山莊裡麵走,一路儘量避開頭頂的監控。
其實像這樣依山傍水的建築群內部,尤其建築物之間的大片綠植密植區域,監控是很難覆蓋的,盲區會比想象得多的多。
所以真有要緊的事兒千萬彆安排在這樣的地方,山上有製高點,到處都能趴狙|擊手。
想消滅盲區也可以,一是裝無數探照燈,二是大量布警衛,以人眼彌補天眼,顯然水月山莊這種小地方還不至於如此,除了路燈照亮之處,其餘地方都黑黢黢一片。
程幾還記得自己複活的那棟小樓,那是主樓之外的三座副樓之一,位置相對偏僻。他沒去過山莊酒吧,推測那應該位於主樓,因為其需要客流和人氣。
他朝主樓走去,路上沒有遇到一個人,倒是有幾台豪車擦肩而過。寒冬臘月,積雪未消,大約隻有捕食的小型獸類才願意在山間出沒吧。
程幾為了與老耿聯絡,打開了手機,結果壞事了,那東西在兜裡震個不停,拿出來一看全是消息,全是齊北崧的,少說七八條,隻有一個主題:在乾嘛呢?
這人中午才見過,晚上又作怪,卯著勁兒想脫離備用組。
程幾回複:不乾嘛,睡覺。
齊北崧秒回:接電話。
程幾:不方便。
齊北崧:為什麼?
程幾沒理由,他遲疑了一分鐘沒回,齊北崧的電話便到了。
他隻好接起:“乾嘛?”
齊北崧一聽就知道他在外麵,因為耳機裡有風聲。
“沒睡吧?”齊北崧問。
“嗯。”程幾低聲說,“窗外抽根煙。”
齊北崧說:“你又沒癮老抽什麼抽?給我戒了。冷不冷?”
“不冷。”程幾說。
“你怎麼說話嗡嗡的,感冒了?”齊北崧問,“是不是爬山吹著風了?”
程幾連忙把阻擋嘴部的頭套拉上去,說:“沒感冒,有事嗎?”
齊北崧還真有:“嗯,酒吧的事。”
程幾一下子就站住了。
他警覺地四下張望,問:“什麼……酒吧?”
齊北崧說:“傻瓜,我在你們凰村酒吧被下了藥,你忘了?”
“……”程幾鬆了口氣,嚇死他了,他還以為自己的行蹤已經被發現了!
“酒吧什麼事?”
齊北崧說:“我剛派人過去,那個給我下藥的小兔崽子根本不經事,還沒開始問呢,他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那藥的來源是水月山莊的酒吧,小兔崽子有個初中同學在那邊上班。”
程幾知道這個,但齊北崧接下來說的他就不知道了。
“水月山莊的酒吧看來有點兒貓膩,我已經讓雷境設法向警方舉報了,他們會追查的,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讓你乾爹不要進酒吧,免得碰見臨檢。”
程幾問:“你為什麼要管?”
齊北崧說:“我是熱心市民啊。”
程幾笑了笑。
齊北崧說:“好好好,是我吃不得虧,我也怕你吃虧,行了吧?”
“我才不會吃虧。”
齊北崧說:“你吃的虧還少?行了掛吧,我明天過去陪你。”
程幾嗯了一聲。
“寶貝兒,親我一下?”齊北崧問。
“……掛了。”程幾說。
他將手機和頭套揣進口袋,繼續往前,心裡直犯嘀咕。
水月山莊的酒吧內部藏汙納垢,員工販售非法藥品,他先前差點忘了這檔子事,經齊北崧提醒才想起來。
聽周經理說,這個酒吧是外包的,不歸他管,幕後老板不詳。毛小偉是酒吧經理,他把保安陳光俊搞得半死不活,是不是因為陳光俊撞見了什麼?
一切都是猜測,他得親自去問。
主樓果然比彆處熱鬨,遠遠就聽到笙歌鼎沸。程幾瞥了一眼,發現主樓門口除了兩位門童之外,還站著四名保安。
他估摸著自己這副打扮一定會受盤問,如果回答是某某老板的司機,難免會被要求當場打電話對質。
他當然可以打給老耿,然後兩人一唱一和地扯謊,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營業場所都有後門。
他繞樓走了半圈,果然有所發現,並且後門邊還聚集著幾個上班摸魚的小服務生,對於那些人來說,多偷一分鐘懶也是好的。
程幾上前搭話,不說找毛小偉,卻說要找陳傑。
水月山莊員工有二三百人,且流動性極大,陳光俊在此工作小半年,那些人中居然沒一個熟知的。
程幾說:“他是保安部的,凰村人。”
還是沒人知道。
程幾又說:“酒吧裡有個人也是凰村的,我們都是同鄉。”
他口中的這位員工,就是剛才從齊北崧那兒聽來的、凰村酒保小毛頭的初中同學,那個有販賣非法藥品嫌疑的家夥。
那些人問:“你是來乾嘛的?”
程幾說:“陳傑答應介紹我來這邊工作,約好就是今天,我人到了他卻不見了,還不接電話。”
其中一個小服務生比較熱心,說:“那我帶你去酒吧問問。”
程幾趕緊跟上,走到一半,見左右無人,突然問:“你認識毛小偉嗎?”
“毛經理嗎?當然認識啊。”服務生說,“酒吧的人頭我熟。”
程幾便拉住他,不動聲色地將幾張鈔票塞在他手上。
“……你乾嘛?”服務生問。
程幾一臉殷切地說:“我就是想讓陳傑介紹我去酒吧上班,既然你認識酒吧的經理,我就不通過他了。我不用你幫什麼忙,就把毛經理指給我看就行!”
服務生連忙推拒,程幾便從鈔票裡抽出兩張給他。
這裡麵涉及某個心理學效應,服務生見錢多了不敢收,錢少的推辭幾遍後,便當做小費自留了,答應一定幫忙找到毛小偉。
程幾既能獲得幫助,又堵了他的嘴(萬一有人問起,他不會承認自己收過錢),倒也一舉兩得。
服務生帶著他從後堂穿去酒吧,見一個小員工在苦哈哈地整理空酒瓶,詢問毛小偉的去向,說是有兩位客人為了個女的爭風吃醋鬨酒,毛經理去勸架了。
程幾便跟著去了前堂,終於在服務生的指點下見到了毛小偉,那是個三十歲左右男子,尖嘴猴腮,穿一身亮閃閃的西服,發型極為時髦。
服務生離開,程幾站在角落默默觀察著毛小偉。酒吧裡燈光昏暗,人多聲雜,加上鬨事者們還在爭吵不休,一時間誰都沒有注意到他。
等了數分鐘,又感到手機在衣兜裡震,他本來不想理會,可擔心老耿那邊出事。
結果來信還是齊北崧,隻有幾個字:你在宏城?原地等。
程幾大驚,因為這句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齊北崧已經發現了他的行蹤,正在趕來!
怎麼發現的??
他瞪著手機屏幕,心想:我真不該開手機,老齊果然能定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