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北崧覺得程幾穿得比往常臃腫, 便在他胸口拍了一下, 頓覺手感不對,拉開外衣一看,問:“你這是防刺的還是防彈的?”
程幾說,防刺的。
齊北崧冷笑:“想欺負我不懂?我玩這個的時候你還不會走路呢, 也不想想我是從哪個院裡混出來的。這是防彈的, 而且是美軍製式,你這張小嘴什麼時候才肯說句真話呢?”
程幾說:“是嗎?感覺挺保暖的, 今兒真太冷了!”
“怕冷穿羽絨背心,比這個輕一百倍。”齊北崧又拍拍他, “現在再給你發一挺衝|鋒|槍, 你就能到我們那院站崗去了。”
程幾說:“衝|鋒|槍就算了,發我一柄鋼叉吧,我到機場執勤去。”
齊北崧不高興:“沒跟你開玩笑, 你到底在這兒乾嘛?”
程幾閉嘴不語。
齊北崧於是捏他的臉:“嘖,寶貝兒秘密很多呀!”
程幾掙開他的手向周經理走去,眼神中滿是責備。
周經理也沒有辦法, 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小聲說:“唉,程程, 有時候事情就這麼寸!原來齊少今天晚上就在這兒吃飯,餐廳在主樓的頂層包廂, 吃完了又續攤打了會兒牌, 所以你在他腳底下折騰什麼呢?他找到我說你就藏在山莊時, 我魂兒都嚇飛了!我不是告訴你十二點以後過來嘛, 那時他說不定已經走了!”
程幾瞪了他一眼,說:“我哪知道?他在你這兒玩,你居然也沒數?”
周經理耳語:“這山莊不是件件事情都要通過我,否則我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呀!如果齊少是做東的,可能會有人報告我,偏他今天又不是!咱們得好好想個對策……”
齊北崧問:“你們兩個說什麼呢?”
周經理連忙賠笑:“我和程程好幾個月不見了,敘敘舊!”
齊北崧給王北風打電話,讓他到主樓西麵的這個小山坳裡來。
王北風問什麼情況,齊北崧冷笑說:“你都猜不著,程幾在這虐|囚呢,你快過來和我一起救人吧!”
嘴上說著救人,可他對坑底的囚犯沒有一絲憐憫,他這人特彆護短,程幾做的事情——隻要不是給他戴綠帽子——在他眼裡每一樣都是對的!
程幾彆無選擇,跟齊北崧、周經理,還有被他弄得半死不活的毛小偉,以及王北風,一塊兒進了388包房。
齊北崧有一陣子不來這包房了,估計往後也不會來了,他發現隻要陪著程幾,在哪兒都比這包房裡好玩,當然最美還是凰村小麵館的樓上,那張吱呀呀響個不停的床。
王北風鎖上包房門,其餘幾人都圍著毛小偉,這家夥居然在被挽救的中途暈過去了,被拖來後不管不顧地扔在地板上。
齊北崧見過毛小偉,但也隻是見過,不知其姓名來曆,隻知道是水雲山莊內部的人。
他用腳尖碰了一下毛小偉,對程幾說:“解釋啊。”
程幾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齊北崧又轉向周經理,後者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齊北崧便問:“這人是誰?”
周經理照實說:“這是我們酒吧的經理毛小偉。”
酒吧經理?
齊北崧好像明白了些什麼,把頭轉向程幾:“不就是一點麻醉藥品嘛,你還真跑來調查水月山莊酒吧?”
程幾茅塞頓開:是啊,酒吧!他有一個現成的借口呢!
他立即說:“我隻是想追查一下藥品的來源,畢竟你和我乾爹都吃了虧,我咽不下這口惡氣。”
果然齊北崧火氣上來了:“誰讓你管的?我什麼時候吃了虧要你幫忙出頭?我第一個電話你不是接到了麼,我說已經捅出去了,你是警察?”
程幾說,我也熱心市民啊。
齊北崧怒道:“你膽子也太大了,你都不知道水有多深!你這種人就適合在家裡用鐵鏈條鎖著,免得到處亂跑!”
程幾說我也就是隨便看看。
“你把酒吧的經理都給綁了!”齊北崧濃眉緊鎖,眼見喜歡的人亂來,第一反應總是生氣。
“難怪你要穿防|彈背心,你也知道自己並非刀槍不入啊?那你怎麼不乾脆行行好彆來呢?”
齊北崧滿臉恨鐵不成鋼。
程幾隨他罵,他罵得越凶,自己的真實目的就越隱蔽。
誰知齊北崧不忽然罵了,而是看著地上的毛小偉嫌惡地問:“這人怎麼老張著嘴啊?”
王北風代替程幾回答:“他下巴掉了。”
程幾說:“我怕他亂喊亂叫。”
齊北崧歎氣說:“你這一招招都是跟誰學來的,今天要是我不在,你該怎麼收場?”
他轉向王北風:“把這人下巴合上,趕緊帶出去,看著惡心!”
他這不是瞎指揮,王北風運動員出身,六歲就進了少體校,直到十八歲當兵,掌握一些骨骼韌帶方麵的常識,還會不太複雜的矯正和推拿。
王北風果然幾下就把毛小偉的顳下頜關節複位,但是力氣用過了頭,把人活活疼醒了。
毛小偉舌頭和嘴部肌肉僵硬,嘴角有涎水,嚎叫聲聽上去就像一隻被捏斷了脊柱的狗。
齊北崧見狀趕緊把程幾的兩隻小圓耳朵提起來。
“……”程幾問,“乾嘛?”
齊北崧說:“多聽聽受害者絕望的悲鳴,蕩滌一下你凶殘的心靈!”
哪知道毛小偉光悲鳴也就罷了,居然悲鳴出內容來:“齊總!你救救我!”語音含混,但意思清晰。
齊北崧問:“救你?”
由於暈倒,毛小偉沒聽到前邊程幾和齊北崧的對話,此時劇痛醒來,還以為自己又受拷打。
他抬眼見到凶神惡煞的巨漢保鏢,又見程幾被齊北崧圈在懷裡還滿臉陰沉,第一反應就是完了完了,無數個完了!
他認識齊北崧,知道這位爺輕輕跺一腳,宏城的地麵都要抖三抖,自己做的那些事一定被捅到他這裡來了!看保安表弟和齊北崧的親昵程度,絕不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
他還想活命!
“毛小偉,管住嘴!”程幾嗬斥。
可毛小偉已經說出來了:“齊總,我是真沒辦法啊!那保安看見我給人下藥了,還傳話威脅要去報警,那我還不得把牢底坐穿啊?所以隻能教訓他一下,讓他彆亂說!”
“下什麼藥?”齊北崧莫名其妙。
程幾也懵:“你不是說他就看見你拉皮條嘛?!”
“也拉皮條,主要靠下藥!”毛小偉說,“床上用的那種藥!”
“啊??”
齊北崧受程幾的誤導,到現在思維還停留在“水月山莊酒吧賣非法麻醉藥”上,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原來對方除了賣藥,還用藥。
他問:“你給什麼客人下藥?”
毛小偉說:“包房裡的客人,看誰不順眼就下點兒,反正對身體也沒啥大害,但是客人……不知道。”
齊北崧眯起眼睛:“然後呢?”
毛小偉說:“然後我就送個攝像頭進去,拍點兒小……小視頻,發網上去掙外快!這種視頻特彆受歡迎,特掙錢,有人就喜歡看偷拍的,用了藥的,客人特彆猛特彆帶勁兒,最好底下那個人還不是出來賣的,就是一良家,拚命反抗不甘不願……”
毛小偉越講嘴越順,已經失去了自控力,而且加上各種細節,極儘猥瑣。
“你變態啊!”齊北菘吼。
“是!我變態,很多人變態!”毛小偉說,“但我們真的隻想稍微教訓一下那個多嘴多舌的保安!而且我不在場,如果我在場的話,一定拉著不讓亂打人啊!我也被坑啦!”
他大聲央求:“齊總,我願意出醫藥費和喪葬費,隻要你們放過我,讓我多賠一倍錢都行!我太冤了!我不是故意的!”
毛小偉還指著程幾:“齊總你問他,他是保安的表弟!他知道我不在場,他能為我作證!”
“……”程幾扭頭望窗外。
“……”齊北崧說,“你們出去。”
王北風問:“誰出去?”
齊北崧說:“你和周誌文把這酒吧的小子帶出去,我有話問程幾。”
程幾說:“彆出去,有話大家說!”
“出去!!”齊北崧喝道。
王北風一手夾毛小偉,一手拽周經理,旋風一般出去了,這個時候就體現出誰發工資的重要性,寧負哥們兒,不砸金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