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姐沒去,她要暫時代理齊北崧的職務,繼續運營整個集團。
臨出發前,齊媽媽找到了程幾,把鑽戒重新給了他。
程幾麵紅耳赤,齊媽媽說:“你的就是你的,不許再還來了!”
程幾說:“我……”
“我聽說了。”齊媽媽說,“你要去R國和他們乾到底。”
程幾問:“……您支持嗎?”
齊媽媽說:“當然支持!我從小是個炮筒脾氣,一不怕疼二不怕死,不出氣毋寧死,要不是年紀大了怕拖累你們,我會親自上場!”
程幾笑了一下。
齊媽媽說:“小程,你多保重,到那邊後不要做冒進的事。等半年後你任務結束,不管北崧醒了還是沒醒,都請你來M國看他,我們等你。”
她補充:“如果他醒了,你們以後好好過;如果他沒醒,甚至無法挽救,請你最後送他一程。”
程幾淒然,問:“……如果,我也在R國出事了呢?”
“你不會的,你機靈啊,北崧喜歡的人怎麼能是普通人?”齊媽媽說,“你吉人天相,一定長命百歲。如果那時候北崧不好了,我沒兒子,你沒媽媽,你喊我一聲媽,咱倆還是一家人!”
說罷捧著他的麵頰親了一口。
程幾這輩子第一次被女孩兒親,居然是被齊北崧的媽,忍不住好笑,回過神來時卻紅了眼眶。
齊媽媽揮手告彆,鄭海平緊隨而來。
“程兒,”鄭海平臉色不太好,這些天的奔波操勞差點沒把他拖垮,“我給你們準備了東西,三個月內會陸續運抵R國,到時候會有人聯係你。”
程幾問:“準備了什麼?”
鄭海平說:“錢,裝備,補給,人,我給你買了一支私人武裝,五男一女,女的是首領,加上你們六個一共十二個人,不會引人注意的。”
程幾差點兒沒嚇死:“海……海哥,你……”
鄭海平說:“那幫販|毒的能買,齊家難道買不起?先說好了,這支武裝是用來保護你的,不是拿來和敵人拚的,要不是怕你死在R國,我也不會去聯係什麼雇傭兵。”
“海哥,不用吧……”
“我自己的錢,想怎麼花就怎麼花。”鄭海平不容置疑,“那些人拿錢辦事,職責範圍內的事一定會做好,但範圍外一碰都不會碰,你自己把握好。”
程幾問:“徐隊那邊知……知不知道啊?”
“告訴他們乾嘛?”鄭海平說,“你和他們又沒有隸屬關係,都是友情合作,山高皇帝遠,和誰不是合作?反正隻要達成目標就行。”
“海哥,你也太……”
鄭海平拍拍他的肩膀,耳語:“半年後見,但是你得須尾俱全,我才見你。”說罷居然走了。
“……”程幾望著他的背影,充分認識了什麼叫做老齊家的任性。
鄭海平身後跟著雷境。
也許隻有戰士,才配給戰士最後的送彆。
然而雷境卻說不出什麼感人的臨彆贈言來,隻和程幾肩並肩站著,眺望停機坪。
“還有多少時間起飛?”程幾把戒指還回去,他要上戰場了,不需要的東西儘量不帶。
“二十分鐘。”雷境接過戒指,低聲道,“小程,有機會我會去R國看你。”
程幾連忙擺手:“不就是小半年的事兒嘛,千萬彆來,海哥已經很生氣了,彆把你又拖下水!”
雷境苦笑:“其實應該用我來換你。”
程幾說:“雷哥,告訴你一件事,我乾爹昨天又去找老和尚算卦了,這次算的是上上卦,而且還有一句四字偈,叫什麼‘草木稱王’。我乾爹回來一琢磨,這不就是指我的‘程’字嘛,‘程’字是禾字旁,屬於草木,右半邊有個‘王’字,‘程’又和‘稱’諧音,說明我這次會旗開得勝,所向披靡啊,所以沒人比我更合適!”
雷境笑了笑,老耿算的那些卦都屬於天機,想怎麼解釋都行。
“你還缺什麼?”他問。
“不缺什麼了。”
“你給我說實話吧。”雷境道,“你和老耿這麼積極去R國,到底想做什麼?”
程幾望了望兩邊,忽然一手平舉,掌心向下,往喉間一割——這是個代表死亡戰術手勢,準確來說,格殺。
他和老耿才不甘心單純做線人,而是要去R國誅殺對方,這才是真實目的。他們和陳川商量過,後者也同意,但能否做到要看機緣。不過對沈子默,他打算抓活的。
“你反對嗎?”他問。
“不。”雷境說,“但你得量力而行。”
程幾點頭。
“那行吧,多保重。”雷境在對方肩頭輕拍了兩下,都是爺們兒,告彆時說這些已經夠了。
走出幾步後,他聽見程幾在身後喊:“雷哥!”
雷境扭頭。
程幾雙手插兜,笑靨如花:“給我唱個歌吧!”
“啥?”
雷境哪會唱歌,他哼個搖籃曲都能把兒子嚇哭了。
“《送戰友》啊,會唱嗎?”程幾問。
雷境搖頭。
“那就是這邊沒有這首歌。”程幾笑道,“那我念歌詞給你聽吧——戰友啊戰友,親愛的弟兄,待到春風傳佳訊,我們再相逢!”
“雷哥,半年後見!”
雷境腳跟一磕,挺直脊梁,抬臂鄭重地朝他敬了個禮。
程幾還禮。
雷境轉身向飛機走去,程幾跳起來朝他揮手。
“讓齊北菘等我——!!”
往後許多年雷境都記得這個場景。
太陽初升,陽光從貴賓候機廳的大玻璃窗射|入,從他的方向隻看到程幾背光的剪影,寬肩緊腰,年輕俊秀,英氣勃勃,那個青春灑脫的輪廓鑲著金邊,沒有一絲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