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墅房間充足,每個孩子一人睡一屋都綽綽有餘。
可惜的是, 相比較於柔軟的床墊, 大家更喜歡土地的芬芳。紮根在土裡睡覺,能一覺到天亮。
而言桉, 也更喜歡睡在湖麵。
她躺在洞簾湖的湖水上, 繁茂的葉片洋洋灑灑鋪滿了一大片區域。
夜晚的風吹過, 葉片搖擺晃動,四周靜謐,天空繁星點點。
往常的時候,言桉此時必然已經享受的閉上了眼睛入眠,可今夜,她閉著眼睛卻依舊睡不著。
她在想孩子們的事情。
言桉這是第一次帶孩子, 而且是在陌生的世界。
很多事情, 她不懂,也沒有特彆去注意過。在她的認知中, 孩子出生後,順其自然的長大就可以了。
可現在看來, 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怎麼辦呢?言桉的心亂亂的。
而在言桉心中百轉千回, 憂愁這些事情的時候,土裡的三個孩子們也準備睡覺了。
隻是叮咚一聲,手機來了消息。
言檬檬看了一眼。
Y:竹竹,今天在幼兒園怎麼樣?
今天祁延從劇組離開後,便去了公司處理事情,沒來得及親自去接孩子, 由楊紳帶著言桉去接的。而且忙到現在,才稍微空了下來。
言檬檬心想,爸爸這話點名道姓問的竹竹。而且幼兒園怎麼樣,他沒去,也不能代為回答。
巧的是,八米多高的山竹樹正從他旁邊劃過去。
言檬檬連忙喊住:“竹竹,爸爸的消息,你趕緊先來回一下。”
山竹樹聽到哥哥的聲音,樹一頓,葉片嘩啦啦作響,然後下一秒就變成了人形。
他接了過來,低頭看了一眼,言簡意賅回。
萌酷竹:還好
從會議室回到辦公室的祁延看到這條,眉間輕挑。
這個說話的風格,倒是和竹竹平常的樣子吻合,不過和之前幾次卻差太多了。
祁延心裡有百般猜疑,但麵上不顯,走到落地窗前,望著高樓下的城市燈火,剛想再問些什麼的時候。
叮咚一聲,孩子主動來了消息。
萌酷竹:睡了
祁延指尖一頓。
Y:好,早點休息,我明天早上來送你去幼兒園
這條消息發出去的時候,手機已經被言竹竹還給了言檬檬。
言檬檬看了看消息,又掃了眼重新變回山竹樹,從土裡劃到一旁角落中,立著睡覺的弟弟,想了想,就直接代為回複了。
畢竟爸爸明天早上接竹竹還有他去上學,他心裡還是有點開心的,雖然到時他是以檸檬的身份出現。
萌酷竹:好,那我等爸爸來,爸爸也早點睡哦。
祁延看著這條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回複風格,心裡很是複雜。
剛好楊紳拿著文件走進了辦公室,祁延把手機隨意放在一旁,想了一下問道:“我之前讓你聯係的心理醫生,聯係的怎麼樣了?”
聞言,楊紳連忙回道:“林醫生這幾天在外地參加一個心理學論壇,過幾天就會回。”
“行,等林醫生回來,你去預約一下。”祁延道。
*
第二天中午,片場,到了吃飯的時間。
言桉正打算去拿盒飯的時候,溫漾突然間上前搭話,笑意盈盈的遞過去一個盒飯:“言桉,我給你拿了。我們一起吃吧?”
言桉與她一樣,和劉紫彤不合,而且是祁延前妻,和祁延至今還有聯係。
這樣的人,溫漾認為搞好關係的話,對她很有幫助。她可以借言桉接近祁延,成功之後再把言桉給踢開。
畢竟兩人能離婚,說明定然有所不合,就算現在有聯係,那又如何?
聽到溫漾的這句話,旁邊的劉紫彤倒是先開口了,語氣嘲諷:“嘖,果然是一丘之貉啊。”
一邊說著,她就從兩人身旁經過,在經過言桉的時候,腳步一停:“她這飯,你也敢吃?不怕被毒1死?”
說完後,就趾高氣揚的離開了。
溫漾眼中沒了笑意,但唇邊笑意依舊還在,柔聲安慰道:“你彆和劉紫彤一般計較,自己沒本事,總是在怨天怨地,以為自己有多清高似的。”
言桉微微抬頭,看著片場的天花板,揪了揪自己的頭發。
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今天一上午拍戲的時候,溫漾一直在對她表示好感,各種給小零食吃,約飯之類的。而劉紫彤,也不似之前那般對她冷臉,拍戲的時候居然也會說幾個小技巧,雖然語氣依舊陰陽怪氣,但言桉能感覺出來,她應該是好意。
包括剛剛說的這句話,劉紫彤貌似在提醒她離溫漾遠一些?
想到這些,言桉在心裡歎了口氣。
她太難了。
夾在女二和女三之間真的太難了。
牆頭草真的不好當,再說了,她也不是啊。她是銅錢草啊!
言桉低下頭,看著溫漾的笑臉,剛想拒絕的時候。
不遠處,祁延開口叫她:“言桉。”
言桉一愣,抬眼看去。
溫漾聞言也眼睛一亮,打招呼道:“祁老師,你要過來和我們一起吃午飯嗎?”
祁延不帶任何感情的看了溫漾一眼,神情冷漠。
他之前錄節目的時候,便對溫漾不喜,打算事後封殺這人。
可惜後來,他就忘了這事。
每回遇到溫漾倒會想起,但真見不到此人,就會忘記娛樂圈還有這人存在。
祁延輕輕皺了皺眉,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但他也不知到底何處不對勁,而且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幾乎在很短的一瞬間,就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沒動,視線落到言桉身上,沒理溫漾的意思,隻簡短道:“言桉,你過來。”
語氣清冷,帶著點與生俱來的命令口吻。
言桉卻在心裡鬆了口氣,看了眼溫漾,趕緊朝祁延跑去。
和溫漾一起吃,還不如和前夫一起呢!
溫漾笑容一頓,拿著盒飯的手下意識收緊,不甘心的也跟了上去,假裝自然道:“祁老師,言桉,那邊沒人,我們去那邊吧——”
祁延眉色很冷:“你自便,我找言桉有事。”
說完後,他轉身就走。
言桉連忙跟上,溫漾咬了咬唇,狠狠心也跟了上去:“祁老師,是關於劇本的事情嗎?如果關於劇本,我能在一旁聽著嗎?有些地方我也不太明白——”
“溫漾小姐。”楊紳從一旁過來,擋住了溫漾,“劇本如果有問題,您可以找陸導。”
*
片場旁邊的一個小小休息室裡,祁延將手頭的兩個盒飯放下。
言桉閃進休息室,將門關上,有點後怕的拍拍小胸口,小聲嘀咕:“溫漾怎麼回事?之前錄節目的時候,她也沒對我這麼熱情啊。”
“是因為我。”休息室空間很小,她的聲音雖輕,但祁延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放好盒飯,站直身體,一邊挽著衣服袖口,一邊淡淡道:“她想借你靠近我,所以你注意點。”
言桉語氣一頓。
她也大概知道溫漾的目標是祁延,可是祁延就這麼——說出口了?
這未免也太過自信,乃至於自戀了吧???
她倒是想反駁,但也不知道反駁什麼,脫口而出:“我注意什麼?”
“彆著了她的道,讓她黏上我。”祁延在沙發上坐下,開始撕一次性筷子外頭的包裝袋。
言桉看著祁延,突然間就想起了在節目錄製的時候,祁延為了避開溫漾,在溫漾朝他摔過去的當口,把自己拉過去當墊背的事。
她氣呼呼的在一旁坐下,越想越覺得自己很無辜:“這事是因你而起,你要自己解決啊,不要讓她來找我。”
祁延將筷子遞給她,條理清晰:“我讓她來找你?”
言桉把筷子接過:“不是這個意思,她找我是因為你,雖然你沒讓她找我,但本質都是你的問題。你應該要解決。”
祁延打開盒飯,慢條斯理道:“她已經進組了,就算我找陸東陽,他也不會同意踢溫漾出組。女三戲份不多,你忍幾天吧。”
“哦。”言桉乖乖應了一聲,扒拉了一口飯。
嚼著白米飯的時候,她總感覺哪裡不太對,但一時之間也反應不過來。
“過幾天我要去醫院體檢,你和竹竹跟我一起去吧。”祁延又道。
體檢?
言桉當年就去體檢過。她那時還擔心醫院的儀器會檢測出她身份的異常,然後她發現,變成人形的時候,所有一切都和人一模一樣。
比如頭發掉後,也不會變成葉子,而且成分也和人類相同。
最重要的是,真的有用。比如醫院儀器,也能檢測出她懷孕了。
這樣如果植物本體有寄生蟲和害蟲,是不是也能通過體檢查出來,然後在用藥水消蟲呢?
竹竹本體八米多高,言桉也看不到上頭的情況,無法用肉眼手動給孩子捉害蟲呀。
言桉這麼一想,愉快的同意了:“好呀。”
祁延勾了勾唇角,眼中微動,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兩人一個想著害蟲,一個想著精神病相關,就這樣安靜的吃著午飯。
吃到一半的時候,祁延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隨意將筷子挪到另一隻手,然後拿起一看,臉色瞬間就有些變化。
言桉偏頭看了一眼:“怎麼了?誰的電話呀?”
祁延抿唇,語氣沉沉:“幼兒園的。”
聽完幼兒園老師的電話,兩人連剩下的飯都來不及吃,匆匆忙忙就離開了休息室,朝停車場走去。
楊紳則跑到陸東陽導演那,低聲在耳側說了幾句。
溫漾在一旁,本應該聽不到。
但她有係統在手,楊紳對導演說的話,便飄進了耳裡——
“祁老師和言老師家裡出了點事,去處理一下。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導演你能不能把他們的戲份往後挪一挪……”
溫漾眼瞼一動,垂下長長的睫毛,悄無聲息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