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神色微微一凜,認真說:“阿諾德性情桀驁,他是個執拗而偏執的怪胎,他前半生所有的研究都是針對基因崩潰的副作用,為此不惜與家族決裂。但也因此他隻忠於科研本身,而不會為任何權勢、名利、財富所動搖,隻要您能給他想要的,他就不會背叛您,您可以信任他。”
而一個科研怪胎想要的,當然就是她的特殊源能力,整個宇宙,這是隻有她能給的東西。
祁琅聽了,笑了笑,合上檔案遞給他,克裡斯直接拿出打火機點燃。
“你和他熟悉,幫我約一下他,我想儘快和他見麵。”
克裡斯說:“我昨晚已經跟他說過了,這周末我們就可以去帝科院找他。”
火星舐著雪白的紙張,很快燒毀成碎屑,克裡斯看著那些碎屑被碾碎在風中,突然說:“公主殿下,您做好準備了嗎?”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灼灼盯著她:“您做好虎口奪食、踏上這偉大而危險的征程的準備了嗎?”
他說不上此時的自己是什麼心情,激動的,忐忑的,決絕的。
他知道自己今天帶著這份資料來,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不,其實早在那間破舊的小屋裡,在他被她救醒的那一刻,在他和她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的命運就注定與她糾葛在一起。
他掙紮過,思考過,他知道也許這不是最理智最合適的選擇,但是他仍然想這麼做。
在他前二十多年的生命裡,他一直按部就班地做著最合適的事,但是這一次,他想隨著心意,瘋狂一次。
她是他的朋友,但是從今日起,她就真正成為了他認可的君主,他將永遠追隨著她、信仰著她,無論前方是無上的榮耀,還是隕落的死亡。
年輕的公主抬起頭,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克裡斯緊緊抿著唇,執拗而溫柔地看著她,蔚藍的眼睛像大海,翻湧著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情緒。
他緩緩握著拳,有些緊張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她會說些什麼,她會不會感動,她也許會站起來,動容地抱他一下?
她果然慢慢站了起來,走過來,明淨剔透的眼睛關懷地看著他——
“你是發燒了嗎,克裡斯?”
祁琅擔憂地摸了摸他的額頭:“怎麼突然就變了個畫風,即使你這樣說我也還是會繼續壓榨你的,你知道的,我就是這麼冷酷無情的女人。”
克裡斯:“...”
一口血生生被憋在心口,噴不出咽不下。
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讓你感動,讓你做夢,你不被她氣死就該感激涕淋了!
他表情扭曲了一下,艱難地調整,才終於恢複營業性的虛偽假笑。
祁琅這才鬆一口氣,欣慰說:“這就對了,這才是我熟悉的克裡斯。”
“是的。”
克裡斯彬彬有禮的微笑:“尊敬的殿下,非常抱歉,剛剛我忘了提醒您,我的槍在出來時已經灌滿了源能,在高強水壓下有爆炸的風險,而按照律法,在帝國紀念碑神聖廣場上實施危險行為,造成公共設施損毀或市民安全,將處以十年以上死.刑不論的刑罰。”
祁琅:“...”
......
祁琅搖搖晃晃回到了皇宮。
早已等候在門外的梅爾震驚地看著她,趕快過來扶住她:“殿下,您這是怎麼了?”
祁琅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抹一把頭發滴下來的水,仰頭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今天,我險些和兩個狗男人分彆同歸於儘。”
梅爾趕快要去浴室打開洗完澡曬乾水的機器,祁琅擺擺手:“不用那玩意兒,跟曬鹹魚似的,給我拿條毛巾來,就是頭發有點濕,也快乾了,隨便擦擦就行。”
梅爾看公主身上衣物都是乾的,知道已經打理過一次,這才放下心,應了聲就去拿毛巾。
祁琅背靠著軟椅,閉目養神,沒一會兒就感覺頭發被毛巾輕輕卷起來,細致地擦試著。
來人的動作很輕柔,擦拭過程中沒有一點頭發被拽的疼痛感,等細細擦過幾遍,頭發快乾了,那人又慢慢順著她的長發,指尖在她頭上的穴位上按揉著,力道輕重得宜,彆提多得勁兒了。
祁琅被揉得舒服的不行,眼睛慢慢眯起來,整個人軟趴趴往椅子裡陷,像一隻被揉毛揉順了的貓。
“不錯啊,梅爾,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
祁琅輕輕哼哼著:“太可惜了,隻憑你這手藝,我也早該把你調到身邊。”
她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的笑,低啞的男聲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柔和曖昧:“能得到殿下的讚賞,實在是我的榮幸。”
祁琅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梅爾欲言又止地站在麵前。
她側了側臉,正對上一雙溫柔碧色的眼睛。
修長挺拔的男人微微躬身,以一個柔順的姿勢站在她身後,白皙清勁的指骨間還纏著她一縷柔軟的長發。
“是你啊。”
祁琅懶散看著他,倒也沒多少驚訝:“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晚上。”
萊斯抿唇一笑,深邃的眉眼湊近了看,更顯得妖異豔美:“今天晚上一回來,我就在等待您。”
祁琅不置可否:“走這一趟,有什麼感悟沒有?”
“有很多。”
萊斯輕笑著,手上動作不變,卻微微貼近她,溫熱的氣息若有若無拂在她鬢角,像是情人間旖旎的耳語:“最重要的一個就是,我想念您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想離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