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山輕柔地捧著厭靈的臉,卻抬起一雙冷然鋒利的眸,和蕭豫晦暗陰沉的眸光對視。
在後者的注視中,霍玉山掀唇輕悠一笑,垂下眼睫,低頭在她額上落下虔誠的一個吻。
“……”
親完,在厭靈平平的、略帶譴責的視線下,他哎呀哎呀地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一定是被惡魔引誘著越界了!抱歉抱歉。”
——看起來沒有丁點抱歉的意思。
他從善如流:“剛才不算,我現在重新貼貼臉~”
說著,就再次噘起嘴要湊過來,厭靈麵無表情地抬手蓋上他的臉,推開,“不用了。”
霍玉山遺憾作罷。
另一邊,蕭豫站在昏暗的屋內,麵容覆上一層陰翳,和明亮的室外場景格格不入,垂下的手緊攥。
“……”
蕭豫戛然而止的話音,以及乾站在門口不動的奇怪反應引來屋內其他人的注意。
楚越就是在這時走了出來,看到了她、看到了那個吻。
陌生的男人像捧著稀世珍寶一般捧著她的臉,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個滿含珍視與愛意的吻。她毫無反抗、看起來隻是乖順地昂著頭承受。
深秋沉悶的夕陽、淩冽的寒風,皆是這個溫暖又輕巧的吻的陪襯。若放在電影中,這將是被電影愛好者剪輯安利的經典一幕。
人與人之間的磁場實在是很難以言喻的、奇怪的東西,有些演員畢生都在追求那種微妙的呈現。身為演員的楚越深深明白。
——她和他般配得像電影鏡頭中的神來之筆。
……
霍玉山的到來對於戀愛小屋的嘉賓們實在是一個極大的衝擊。
這家夥以自來熟的態度、隨心所欲的行事方式和目的性極強的針對厭靈的糾纏,高調得擠進這個已然穩固的關係網。
眾人坐在客廳,氣氛勉強算火熱——火,來自一些無名妒火;熱,來自一些隔岸觀火。
鄭燦燦狀似好奇地托著腮,星星眼地問道:“霍少爺,那些傳聞是真的嗎?”
霍玉山挑眉。
“比如?”
“比如說你玩賽車一天撞壞一輛、為美人一擲千金、和娛樂圈的明星一二二不清不楚……”
鄭燦燦掰著手指、笑嘻嘻地半開玩笑般爆了他一堆黑料。
霍玉山似笑非笑:“沒頭沒尾的謠言——我可是良家婦男。”
他拖長了尾音。聽著不太有說服力。
厭靈垂著眼睛,一勺一勺地挖著酸奶。並不接話,看起來對眾人的八卦並不關係。
霍玉山初來乍到便以不要臉的架勢力排眾議搶占了厭靈身側的座位,西服外套敞著,薄薄的襯衫勾勒矯健的肌肉線條,散漫地翹著二郎腿,手臂搭在厭靈身後的沙發靠背上。一個似有若無的、占有欲的姿態。
楚越冷不丁地問:“你和她什麼關係?”
紅褐色的眼眸宛如幽冷
燃燒的野火,一眨不眨地望來。
霍玉山笑笑:“啊,我們隻是老同學罷了。當然——”
他眯眼、冷傲地回視,漫不經心地勾唇。
“這個無聊的關係在我追到她的時候就可以結束了。”
“……”
秦冬揚眉:“喲,追人追到戀綜?”
霍玉山:“嗯哼。”
在氣氛開始陷入某種更加不妙的“火熱”時,處於旋渦中心的厭靈忽然開口了:
“那我們無聊的老同學關係永遠都不會結束了。”
霍玉山笑意不變。
厭靈扭頭看他,黑眸透出了然分明的認真,“我對你並沒有哲學和生物學意義上的喜歡。”
“……”
實在是毫不留情的拒絕。
——也毫不意外。
可想而知,哪怕換個正經人來告白,她也一定是這樣不留情麵的拒絕。
霍玉山他是什麼人啊,他一點不在意這種拒絕——或者說習慣了——反而深情款款地牽起厭靈正握著透明小勺的手。
“沒關係,我們不需要成為擁有精神共鳴的靈魂伴侶。我現在的策略是讓你的肉.體先迷戀上我。”
“……”
實在是無恥下流的策略——光明正大地講出來,更顯得他沒臉沒皮、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
厭靈:“哦。”
她將手抽了回來,繼續挖酸奶,不走心地淡淡鼓勵道:“那祝你成功。”
霍玉山:“嗯!”
.
厭靈果斷的拒絕令緊繃的氣氛微鬆,卻也隱隱陷入更深更大的不安和焦慮——她一定會這樣拒絕每一個懷抱旖旎念頭的追求者。
蕭豫唇畔向來從容的笑意此刻顯得苦澀。
——他既嫉妒那家夥剖白心意的勇氣,卻也慶幸此時被拒絕的人不是他。
或許真的如林青煙所說,他的確是個膽小鬼、窩囊廢。
就像分手那日……甫一照麵,像兩軍對戰,在那無法企及的差距下,他便棄甲倒戈地投降、將她拱手相讓。
他活該。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彆人。
“……”
各懷心思的室內。
“霍先生癡情啊,”沙聽雨感歎完,話鋒一轉,“可我怎麼聽說,您和林小姐也——?”未儘之意像一柄柔軟的劍,直指霍玉山。
他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我們隻是狼狽為奸的狐群狗黨啦~”
空氣停滯一瞬。
他的不要臉總是無懈可擊的。眾人或明或暗的敵意與試探被他悉數笑臉接下,一點沒激起情緒波瀾和有效回應。
“狼狽為奸、狐群狗黨”的林青煙麵無表情,完全不搭腔,甚至一副要手刃隊友的氣勢。
.
晚八點,《戀愛桃源》第六期準時播放。
這期是厭靈、蕭豫以及沙聽雨約會,後來又被傅雲謙那群人
守株待兔的那次。
當時作為四人中唯一被青睞的蕭豫,今日卻是這般深受冷落、被她排除在擇偶範圍外的處境,實在是很諷刺。
霍玉山:“哎呀!真甜蜜啊~‘我還以為我在你這裡落選了呢’、‘沈老師是全世界最可愛的人’、‘那老師也會需要我麼’。”
他繪聲繪色地模仿蕭豫講話的語氣。
學完連連嘖嘖,還鼓了兩下掌。怪陰陽怪氣的。
蕭豫沉鬱地掃他一眼,微笑道:“差不多得了。良家婦男。”
霍玉山:“好的阿豫。”
轉頭就對厭靈告狀,“你看看你這個學生——怎麼都不管我叫師公?真沒禮貌啊。”
蕭豫:“……”
對於他自升輩分的幼稚小報告,厭靈無動於衷:“彆說話了。”
沒安靜幾分鐘,等播到厭靈收到短信、麵色蒼白的那一幕時。
“啊!”
霍玉山興奮地轉頭望來,邀功似的,“是我發給你的短信耶!”
他眯起狹長的眼眸,蒼白的麵容升起一絲迷醉般的淺紅。
“厭靈你知道麼?我把你當時的表情打印成照片了,就掛在臥室,每天都要看好幾遍……好想收集你更多更豐富的表情。”
低啞的話音如欲念的夢、幽幽的眸光似一柄繾眷的筆刷,細細描摹她的五官輪廓。
厭靈:“不想知道。”
……
這一期戀愛味十足的節目就在霍玉山破壞氣氛的聒噪話語中播完了。
毫無懸念的心動短信環節開展,厭靈手機叮叮當當五聲響。
[一般來說,童話都會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對吧?]
[我想和你一起去遊樂園,隻我們兩個人。]
[愛戀這種事情不遵守物理學定律和化學規律,或許也可以和哲學與生物學無關。]
[想讓你開心、一直開心!不是討好型人格作祟]
很真誠的四條。
以及,很……的第五條。
[今天的厭靈愛上我的肉.體了嗎?唉,好像還沒有]
.
女嘉賓大多數都發給了今日的約會對象——進行到這一步,其實發給誰都無所謂了。
相較於這個,她們也和翹首以盼的男嘉賓一樣,更關心:
她會發給誰?
在眾人關注的目光中,厭靈垂眸思索片刻,終於開始嗒嗒嗒地敲字。
這聲音宛如計時炸彈的讀秒,氣氛一觸即發,眾人屏息以待。
叮咚一聲。
像蜂蜜做成的泡泡啪嗒的爆開。
在眾多嫉恨的視線下,霍玉山好似摘下桂冠一般,悠悠然地點開新鮮出爐的短信。
他輕浮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放蕩不羈的霍大公子白皙的臉忽然開始攀升熱度,徹底紅了臉蛋和耳尖,沒了那股子欠打的、不可捉摸的優遊自如。看著像個未經人事的處.男。
那雙總是笑眯眯的狐狸眼愕然瞪大了些許,霍然抬頭看向厭靈。
他啞然:“你……認真的嗎?”
——[因為實踐出真知,沒有嘗試過便無法得出迷戀與否的確切結論。所以,要不要做.愛?]
厭靈已然起身,清瘦的身形在白熾燈下如凜凜的冰晶,她隨手撫展褶皺的衣擺,高高在上而神色冷淡地瞥他,顯得冷峭。
“逗你玩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
這是她鮮少展露出的惡作劇似的反擊。
哪怕隻是想看他出醜的捉弄、哪怕是一場情緒的過山車、竹籃打水的一場空,霍玉山也甘之如飴。
其他人不知道厭靈給他的回信,自然是從兩人神秘的互動中做出種種猜測。
——無論哪種都帶著極為折磨人的酸澀苦楚。
因節目組的規定,和霍玉山本人的小氣,他們無從得知那條的短信內容,隻能等待正片播出。在這漫長的等待和猜測中,抓心撓肝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