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靈當即用紙巾擦了擦，大方地將唯一的餐具分享給他，“那給你吧，我不太餓。”
“……好。”
他悶聲拿走勺子，挖了塊冰激淩，然後故作不小心——
“啊，弄到衣服上了。”
他平平道。
接著，幾分鐘前還說‘不習慣裸.露太多皮膚’的他，忽然一顆一顆地解開了扣子，毫不遲疑地將襯衫脫掉，露出精壯的上半身——甚至在暗暗繃緊。
“……”
半晌沒得到反饋，傅雲謙慢吞吞地掀起眼簾。
隻見，唯一的觀眾早就跑神了。她正專注地望著清淩淩的水波，幅度和緩地晃動手腳，似是在感受水波的觸感。
像個安靜玩水、自娛自樂的孩子。
傅雲謙深感挫敗。
——水比他好看。
他清了清嗓子，終於引來她的注意。
“嗯？你吃完了？”
傅雲謙：
“……嗯。”
沉沉呼出一口氣，他垂眸，非常刻意地用濕淋淋的手將額發捋到腦後，露出冷峻的額角和眉峰，淺灰的濕發和眼睫在陽光下冷瑩瑩的，和水麵一般耀眼。
然而，最引人注意的還是那幾滴滑落的水珠，像孩子手中調皮的彈珠，滾過深邃的五官，墜落，又在他蓬勃的胸肌間蜿蜒滾動。
她眨了眨眼睛，終於接收到了某種色.誘的電波，恍然大悟地進行社交：“你的肌肉真發達啊。”
——不好說。原來傅先生是比較虛榮的人，好像很喜歡收到膚淺的誇讚。
厭靈總結以往的經驗，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
喜歡被誇讚的傅先生始終垂著眼睛，悶悶道：“……嗯。”
厭靈沒什麼社交的經驗，誇讚兩句已是儘力。她作出禮貌的收尾：“真好，希望你的身體一直健康。”
“……”
眼看她的注意力要從他的波濤洶湧轉移回那平靜寡淡的水池中了，傅雲謙忽而道：
“你喜歡水。”
是語氣肯定的陳述觀察已久的發現。
亮晶晶的水麵反光將她平淡的麵容映得光輝燦爛，軟化了漠然，顯出一點柔和。
厭靈掬起一捧清水，輕聲：“嗯，我喜歡在水裡的感覺。”
“被嚴絲合縫地包裹著，好像離世界很遠，又好像很近，很奇妙的感受。”
遊動時，水流會輕柔地劃過鱗片……在成為人類之後，厭靈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這種感受——像母親的愛撫。
水波則是母親子宮羊水的潮汐。
“……”
傅雲謙一眨不眨地望著她清靜的側顏，這一刻的她有種失去錨點的寥落和空寂。
他不喜歡她難過，於是笨拙地轉移話題：“那你的水性一定很好吧。”
厭靈一下子看了過來，黑眸像兩顆埋在砂石裡的昂貴寶石，閃爍著自得的光芒，“很好。”
一點沒有自謙了。
實在是好看。
是看慣了各式各樣藝術美的傅雲謙，難以抵擋的純善純真的美。他喉結滾了滾，毫不心虛地說謊：“我的水性很差……你，可以教教我嗎？”
厭靈：“好。”
一點沒有猶豫和推脫。
她遊了過來……還是好美。像一尾靈秀的魚。
傅雲謙眼睫微動，一眨不眨。
“來，我扶著你。”
傅雲謙原本是裝不會遊泳的，但被她貼身指點之後，倒真將遊泳技法忘卻了，呈現出種種稚拙可笑的反應，令厭靈不疑有他。
“不要怕嗆水，放鬆手腳。嗯……試著想象你有一條尾巴。”
她儘職儘責地教導。
身體偶爾的接觸摩擦都被鈍鈍的水放大了，每一次都像是撓在靈魂的敏感的癢。
傅雲謙無法控製旖旎念頭的滋長。
……太不禮貌了。實在有失紳士身份。
他一走神，便不小心淹進水中?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嗆了好幾口，滿嘴的氯味。
“沒事吧？”
柔軟的手臂扶著他的腰，儘力上托——但她太無力了，沒有什麼作用，還搞得肌肉更酸痛了。
傅雲謙穩住身體，下意識握住她那隻觸感格外明顯的手。等眨掉眼睫上的水珠，這才發現兩人的距離真是過近了。
他背靠著泳池冰涼的瓷磚，胸前卻緊貼著她溫熱的軀體。
她一手攀著他的肩膀，一手被他扣在腰間，昂頭望來，有些擔憂的樣子。濕潤的幾縷發絲黏在麵頰和脖頸上，像瑩白瓷器上細細的裂紋。
讓人想……用吻去為她粘合住。
傅雲謙眸光幽沉，嗓音低啞地安撫她：“我沒事。”
——看來，真的要變成被雄性本能支配的低等生物了。
“……”
厭靈鬆了口氣，也鬆開了手。
“你的水性真的很差。”
被他扣在腰側的手卻沒法抽回來，不得不緊貼他繃勁的腹外斜肌——俗稱人魚線。
厭靈抬眸，疑惑地看他，“怎麼了？還在後怕嗎？”
語畢，她遲疑地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怕不怕……？”
——哪裡是後怕啊，分明是色膽包天。
傅雲謙鬆開她的手，沒等她抽離，下一刻又扣住她的手腕，將她驟然拉近。動作依然是溫和的，卻透露出傾軋社交距離的侵略性。
揚起的水珠被陽光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和那雙淺灰色眼瞳一般令人目眩。
“沈小姐，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些冒昧，但實在情不自勝。請問——”
“我和你之間的關係，是否能夠容忍一次由我發起的逾規越矩的親密接觸？”
“……”
見厭靈還未反應過來，他偏頭湊近些許，停在一個適宜的距離，“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講，就是——”
他講話時，清冽的呼吸交纏而來，那雙冷灰的眼瞳投下的眸光濃稠而幽暗，亦是絲絲入扣地糾纏而下。
“這一刻我很想吻你。”
“請問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