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靈昂頭望去,青天白日下,他的麵容是陰凝的寒,再看不出往常那般如春色撩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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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她來到安全的地方。
費鴻光鬆開她,在她那平靜的目光中,手指蜷縮了下,撐起一抹笑容,緩聲道:
“你要去哪兒?要不要我送送你?”
厭靈搖頭,“不必了。”
費鴻光竟然沒有過多糾纏,隻低低道了聲好,“那你路上小心,這是我的聯係電話,有事給我打電話。”
頓了頓,他抬眸,那雙下垂眼地清灩灩望來,嗓音輕得能被風吹散:
“好不好?”
厭靈靜靜看了他一會,點了下頭。
他好似終於鬆了
口氣,親力親為地幫厭靈打了輛車,將她送上了車,站在原地看著她搭乘車遠去。
……
離開非鹿度假村後,厭靈又去商場裡買了一套新衣服——雖然和衣櫃裡的那些名媛風格的衣服差不多。
接著又去打理了一下發型,等到準備得差不多了,厭靈啟程去了邵家旗下的酒店。
剛一下車,便有候在門外的侍者迎了上來,厭靈正要跟著進去,忽而聽到一個清越的女聲自身後響起:
“厭靈!”
回眸望去,隻見一個高挑的女人笑顏如花地朝她走來,“好久不見啊。”
——邵雪。
邵景的姐姐。
她亦是有著世家子弟那般高貴典雅的氣質,卻沒有那股傲然的緊繃感,眉眼是舒展的。
她親昵地挽起厭靈的胳膊,“走,我們快進去吧。”
她的熱情並不讓人討厭,有著真誠又進退得度的從容。
厭靈被邵雪挽著進入酒樓,路上聽她吐槽生活中的各種小事。
身為邵家人,她一定是知道厭靈那番說要退婚的宣言的,但她半點不提及此事,也沒有因此給厭靈臭臉。
這場局說是小輩之間的聚會,但實際上各大家族的那些長輩就在隔壁的房間。
按照禮儀,邵雪帶著厭靈先去長輩的房間打聲招呼。
奢華的包房內,幾l個長輩散坐在各處,不久前見過的費父也在其中。
瞧見敲門而進的兩人,長輩們大多笑著回應。
邵雪堪稱左右逢源,而厭靈並不想和這些長輩寒暄,隻是淡著一張臉,跟在她身邊,禮節上挑不出錯。
在這些對厭靈不冷不熱的長輩中,有一人尤為突出。
鐘母冷冷橫了眼厭靈,便扭過臉去,甚至對熱情的邵雪都冷淡至極。
倒是鐘父,對兩人歉意地笑笑,在旁邊暗暗地給鐘父眼色,壓低聲音:“乾嘛呀,對小輩這副死樣子……”
鐘母冷哼一聲,嗓音高揚:“怎麼?我死了兒子,還得對彆家的女兒賠笑??什麼道理!”
“…………”
室內原本歡快輕鬆的氣氛登時有些凝固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的意思,那是陸家和鐘家之間的裂隙。
——鐘家大兒子,鐘嘉石的死。
厭靈垂著眼睛不言不語,看不出是無動於衷,還是心有愧疚。
鐘母的惱怒,厭靈其實能理解。
對於鐘嘉石的死,她的確有一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感覺。
事情發生在江厭靈九歲時,那天鐘嘉石帶著厭靈、邵景、陸之昂和費鴻光幾l人偷偷去遊樂園玩,一不小心搞丟了厭靈和邵景。
若是普通的走散,那還好解決,可那天,正有人埋伏已久,伺機綁架幾l個他們富家少爺小姐,想撈一筆贖金。
厭靈和邵景不幸被那名綁匪綁走了,蒙著眼睛、塞住嘴丟進地下室,捆了一天一夜。
她當時隻是一個懵懂的孩子,在無儘的黑暗和饑餓中,隻會茫然地落淚。
——也就是那時,小小的江厭靈對邵景產生了強烈的依賴和愛慕。
她一直以為,在她被蒙著眼睛、綁住手腳時,溫柔地擦掉她臉上的眼淚、給她喂水喂飯還抱著她安慰的哥哥,是邵景。
殊不知,完全是認錯了人。
……
總之,搞丟了弟弟妹妹的鐘嘉石萬分自責,主動去到搜尋的第一線。
後來,在和綁匪交涉時,綁匪察覺到暗處埋伏著警察,他抱著拉個陪葬的心態,將主動前來交涉的鐘嘉石連捅數刀,當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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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的確沒法分出個明了的對錯。
鐘嘉石是鐘母的心頭肉,他向來是長輩最看好的年輕一代,是最乖巧最優秀的翩翩公子。
作為母親,她自然無法釋懷他的死。
“好了,母親。”
一道輕柔的嗓音忽而打破死寂。
那是和死去的鐘嘉石極為相似的音色。
厭靈回眸望去,隻見白發粉眸的青年含笑走來,暗暗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鐘嘉樹坐在鐘母身邊,溫柔地握住她的手,低聲說些安撫的話。
鐘母漸漸平靜下來,隻是仍垂著頭,神情看不分明。
事實上,她常年深陷於喪子之痛中,幾l乎很少參加這種聚會,今日不知為何,會忽然想來。
這時,幾l位長輩也來緩和氣氛了。
在一些打趣的話語中,有一人的話有些刺耳:
“哎呀,既然陸家欠你一個兒子,那就讓他們還你一個女兒嘛!”
“依我看,就讓小靈和嘉樹聯姻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