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守善坐如針氈地跟付疏對賬本,明明半點差錯都沒有,他卻一個勁兒地流冷汗,總感覺背後那雙眼睛在盯著他看。
天知道他在聽說高瑾堯的名字之後有多尷尬,恨不得就地消失,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沒事閒著跟那位搭話,還問人家叫什麼名字!
那可是攝政王,能文能武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啊!
想起那時高瑾堯的眼神,安守善就覺得背後發毛,冷汗不要錢似的淌出來。等賬本對完,他整個人活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付疏都被他這激動又恐懼的模樣嚇到了,在他離開之前忍不住提醒:“安老哥,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就去醫館看看?我不收你錢。”
安守善含含糊糊地點點頭,逃也似的迅速離開,不一會兒就跑沒了影。
付疏白了高瑾堯一眼:“敢問王爺,沒事嚇唬我管家乾嘛?”
“本王可並未故意嚇他,許是經過黃步穀一戰後,本王威武了不少,讓人聞風喪膽吧。”高瑾堯帶著笑道。
沒想到他竟然也有如此自戀的時候,付疏被逗笑,沒再追究,而是問黃步穀反擊戰來。
“史刻恒被抓了?準備給他判個什麼罪?”
高瑾堯眼神暗了暗,沒回答她而是反問道:“你很在意他?”
“當然。”聽到肯定的答案,高瑾堯黑了臉,嘴抿成一條直線,清楚地表露出不悅。
卻見付疏話風一轉,帶著些嫌棄地說:“倘若判個一年兩年就早早放出來,或者再判個流放,他萬一又跑來找我和鈴兒怎麼辦?雖然不怕他,但也膈應人不是?”
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高瑾堯眼中笑意閃過,聲音也如沐春風:“放心,定不會讓她有機會來打擾你們。”
“那就好。”付疏想到什麼似的情緒有些低落,垂眸道:“另外還有件事想麻煩你。”
“是關於史書衍吧?”高瑾堯一眼洞悉她的想法。
“沒錯,衍兒是我兒子,就算犯了錯,我這個當娘的也不能棄之不顧。”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放了他。”
“當然不能這樣,他做了錯事,就該受到懲罰。”付疏搖搖頭:“隻是他年紀尚小,隻怕流放到苦寒之地難有命在,所以我想請求你,若是判他勞役,執行的地方希望不要太過遙遠。”
“真不要將他救出來?”高瑾堯挑眉。
他見過太多無條件包容孩子錯誤的父母,尤其是宮妃和世家夫人,將孩子寵得摘星星摘月亮,所有問題都幫他們解決,想出了一批又一批酒囊飯袋,一批又一批紈絝。
每當孩子惹了什麼錯事,都以年紀尚小不懂事推搪,沒有一人像付疏這樣賞罰分明。
或許有人會說她心狠,可高瑾堯覺得,這樣才是對史書衍負責,沒人會為他擦一輩子屁股,所以他要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什麼事會付出什麼代價。
就這樣,起義軍紛紛以叛國罪收押,其中除了鶴陽軍之外的三股勢力頭領全部判處斬首,隻有史刻恒被判入獄三十年。
他之所以能成為特例,並非是因為和長公主關係特殊,而是因為他是前震國大將軍之子,現在史老將軍一生護國,雖然兄弟犯了些錯誤導致全家流放,但也不能抹去他對國家的功績。
但史刻恒未來三十年的時間,都將在獄中度過,也可以說是十分悲慘了。
至於史書衍,念在他年紀尚小,被判處服刑八年,也並不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