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疏在京城考察了一溜十三招,最後還是決定將京城的店鋪交給安守善打理,自己回鶴陽去。
京城雖然是國都,是整個大顯最富饒顯赫的地方,但也正因如此,這裡生活的都是世家貴族,小門小戶的很難立足。
再加上康捷帝雖然算不上昏庸,但也並非有能力之輩,對宗族的管理約束有限,進而導致宗族昌盛隻手遮天。
儘管這裡是權力和金錢最集中的地方,卻也是等級最為分明關係最為錯綜之地,奢靡攀比之風尤甚。
況且如今局勢尚不明朗,並不利於小孩子成長。
付疏在西北生活的日子久了,反倒更喜歡那種寧靜純樸的生活,想離這些爾虞我詐遠一點。
臨行前她去跟高瑾堯辭行,高瑾堯聽了她的說辭,點點頭道:“京城確實不比鶴陽更適合鈴兒,她純真靈巧,確實不該被這潭汙泥沾染。”
事實上,這話著實讓付疏有些驚訝。
高瑾堯對她的好她很明了,但經過夢中之事,付疏對所有非親非故的人都抱有最大的戒心,因此以為他對自己和家人的好,是因為有所求。
然而他有權有勢,所求必定不是這兩樣,更有可能是感情方麵的補足。
比方說付家給他的歸屬之感,又或者是鈴兒對他的依賴,但無論是哪種,他都理應責令付家人搬到京城來。
可現如今,他經這麼痛快地答應她離開。
高瑾堯的地位現在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去猜測他有什麼陰謀實在不合理,他想要從付家得到什麼,直接說便是,根本無需如此費心。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真心實意想這麼做。
這種情況下,付疏隻剩滿心感激。
她福身行禮道:“多謝王爺。”
高瑾堯卻溫和地笑了:“付疏,這麼久以來我一直拿你當至交,卻從未聽你喚過我的名字。”
“王爺身份尊貴,民女不敢。”付疏垂眸。
她能感覺到高瑾堯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卻始終不曾與他對視。
在西北時天高皇帝遠尚能親近,可在京城國都,住進王府已經夠遭人妒恨,行事間必須小心著分寸,即便對麵的高瑾堯並不在意,也不能馬虎。
所幸高瑾堯並沒有逼迫她的意思,隻是點點頭道:“下去吧,明日我去送你。”
付疏應聲離去,出門前仿佛聽見了她輕輕的歎息。
第二日一早,付疏在高瑾堯強硬的態度下帶了兩個王府侍衛出城,高瑾堯絲知道她不想出風頭的意思,隻親自送到了城門口。
寒天看到自家王爺久久注視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即便對方的身影早就消失,頗為擔憂地問:“王爺,既然擔心,為何不再送一程?”
“她不喜歡。”高瑾堯淡笑著回答。
對親近的人,他總能細致察覺到他們的情緒,行事向來妥帖,溫柔也絲毫不摻假。
隻可惜,這世上能被他視為親近的人,也就那麼幾個。
等付疏他們風塵仆仆地趕回鶴陽,已經是一個月之後,多虧了王府的侍衛,他們這一路上沒遇到任何危險。
史書鈴把要帶給高瑾堯的禮物交給王府侍衛,兩人就又策馬而去。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付疏不知怎的,也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