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賭約第二日就見了分曉,鐘離鈞晚膳時間來到驚鴻殿,幸好付疏功夫高強動作迅速,用內力調整好自己的脈息和麵色,又把桌子上葷腥的菜品全都扔出窗外,隻留下了清粥小菜和白灼綠葉菜,讓人看著就沒胃口。
鐘離鈞進來時,看到的就是病弱美人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每次咀嚼下咽每人都皺緊了眉頭,似乎吃飯是個十分艱難的任務一般。
他心生憐惜,卻也無可奈何,想到在最美的年紀就香消玉殞的心愛之人,他也根本食不下咽。
檸兒現在必然很孤單吧,沒有人陪她說話,它那雙會說話的眸子,想必也暗淡了。
這樣想著,心中的答案就更加堅決,他強扯出溫柔的笑臉,扶住見到他就要行禮的付疏:“愛妃還病著,就不用行禮了。”
“謝皇上恩典。”付疏垂眸,說話有氣無力。
鐘離鈞心中哀痛,更不願意在這壓抑的環境中呆太久,開門見山地說:“你的要求,朕同意了,溧陽毗鄰京城,那裡的安國寺也是民間最靈驗的寺廟,委屈你了。”
付疏眼淚潺潺流下,麵上卻帶了笑:“不委屈,能去陪熹妃妹妹,臣妾高興都來不及,隻是不能在身邊照顧皇上,皇上一定要保重龍體。”
“放心吧,朕肩上責任重大,是不會垮下的。”鐘離鈞鄭重道。
付疏欣慰地點頭:“臣妾也會日夜為您為大淵祈福。”
“辛苦你了。”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鐘離鈞輕拍付疏的手:“後日一早離宮,明日你多收拾些細軟,寺廟清苦,彆委屈了自己。”
“謝皇上體貼,臣妾本就是去為熹妃妹妹和皇上您祈福的,太奢侈反而不虔誠,輕裝出發便好,總歸帶著了,也不一定來得及用。”付疏將一個將死之人扮演得淋漓儘致,每句話都離不開自己將死的命運。
這樣壓抑的場景,鐘離鈞實在不願意忍受,囑咐了幾句就連忙離開,留下一個匆匆又頹廢的背影。
他走後,付疏輕撫自己眼周嬌嫩的肌膚,幽幽歎了口氣。
“聖女大人是舍不得了?”明真重新端了幾份葷菜進來,見她的樣子,不由問道。
付疏莫名其妙地睨他一眼:“你在說夢話嗎?本座隻是覺得近日哭得太多,皮膚都不好了。”
“回教便讓媚娘子給您調配雪膚膏,您堂堂觀音教聖女還要哭著做戲,真是受委屈了。”明真揶揄道。
付疏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知道就好,等回去後,這話記得原封不動地跟本座師父再說一遍。”
好教他知道,他的好徒弟在外有多麼辛苦,讓他少整些幺蛾子。
明真無奈地笑出了聲,轉頭便正色道:“聖女大人離開,我們的人也都撤走嗎?”
“留兩個機靈可靠的給你徒弟,剩下的陸續撤走,彆引起懷疑。”付疏吃了口咕老肉,慢條斯理地咽下後說:“另外,明先生的賭注彆忘了交付,耍賴可不是我觀音教的作風。”
明真挑眉:“我觀音教的作風,難道不就是耍賴?”
“從今天開始就不是了。”付疏莞爾一笑,眸色微微深沉:“太常寺那邊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後日聖女大人出宮就能直接過去。”明真也一本正經地回答。
付疏思量半晌,微微搖頭:“算了,保險起見,還是先去安國寺再去太常寺,時間差不多正好是晚上,月黑風高夜,最合適乾壞事。”
“是,屬下這就命人去安排。”
短短一晚時間,付疏重病不愈時日無多,即將去安國寺祈福調養的事就傳遍了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