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覺得自己很苦,他想不明白,讀書的時候總是聽班上的同學說起自己的名字,楊光,陽光。嗯,就覺得父母應該是希望他能成為一個積極向上充滿陽光的人,溫暖又強大。
可現實完全相反。
既然沒有期待,又何必……唉。
他看著思如的眼睛彌漫著悲傷,“我是不被祝福的出生,所在這一生都得不到幸福。”
“你也一樣。”
思如抿了抿嘴唇,“如果原生家庭很糟糕的話,我們改變不了,就該努力的去掙脫掉。”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不在風暴中妥協,就抗爭。
楊光隻是苦笑著搖頭。
他眼神飄遠,似乎已經陷入回憶中,“我的身份證被我媽藏了起來,我爸覺得她做得對,沒有辦法,沒證就買不了車票,也進不了廠,我隻能跟我爸在一起做工。”
“每月工資都是他代領。”
“最開始我做學徒工,一個月就兩千多,後來技術成熟了,加上工資上漲,光一天就兩百六,我記得很清楚,每月至少能有七千,還不算加班。”
“我一分沒得,連錢紙飛飛兒都沒看到。”
“我媽會給我兩百吃早飯,除此之外就沒了。沿海的冬天本就來得早,又有河風海風在吹,溫度降得更快,才十一月,已經寒冷刺骨。你能想象嗎?在那種天氣,我就穿個體恤短褲托板鞋。嗬,想問他們要錢買衣服,指著我的鼻子完全是仇人的樣子,我的心比那呼嘯的北風還冷。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兩年。”
習慣了。
思如聽得很認真,她並沒打斷楊光的話,想必接下來,就會有關於周延身世的消息了。
“在姑姑的勸說下,他們終於放我自由了。”
楊光麵露出一抹笑。
他的眼神都溫暖了,“我二姑是個特彆好的人,我的童年幾乎是在她家度過的,曾無數次希望,如果我的媽媽是她,那該多好呀。”
“可惜……”
好人不長命。
姑父很渣,姑父家的老爺子更渣,全都蹉磨她。
姑姑身體本來還不錯,一直在家裡看孩子,後來確實連學費都交不出了,才被逼著出去。
去乾嘛?
當然是看著那不著調又酷愛吹牛逼的姑父。
姑父一身毛病。
抽煙喝酒打牌吹牛死腦筋……
最要命的有兩點,一是喝酒沒量還沒品,喝醉了就耍酒瘋,彆人在酒桌上忽悠他兩句,他高興了,直接手一揮,“借給你的錢不用還了”“好兄弟,談錢多傷感情”“拿去,拿去”
絲毫沒想過老家三個娃兒要讀書。
姑姑去問人家要,他還把姑姑大罵一頓。
第二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這可能是遺傳,姑父一家幾個男的都心生外向。
對自家親人不管不顧的那種。
當初姑姑在工地上打雜,樓上一塊磚頭掉下來,剛好砸到她的腦袋,安全帽都砸破了。
姑父倒好。
居然替那砸到人的工人說話,無視姑姑被砸出血的頭,硬是說她沒事。自那次後,姑姑的身體就不好了,才半年時間,一頭烏黑發亮的頭發全白了,後來又回去照顧難纏的老人。
楊光抹了抹眼角。
“我有了身份證,肯定不願意跟他們一路的。當時心裡積壓了很多怨恨,性格又偏激,工作都做不長久,又年輕氣盛,並沒存下什麼錢。先後交了兩個女朋友都被父母否決了。”
“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