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芳院距離老夫人所在的北苑不遠,不過看著近,七繞八繞的也耗費了小半刻鐘的腳程。
這日還早,柳鶯鶯是趕在早膳後去的,並非府中晚輩向長輩們請安見禮的那種請安,是以一種親戚客人晚輩前去拜見的禮數。
許是北苑剛撤膳,這日去時才見整個院子裡熱熱鬨鬨的,院裡穿紅戴綠的丫鬟們熙熙攘攘,絡繹不絕,有端著托盤在抄手遊廊上來回穿行的,有在院裡給鳥籠子裡的鳥喂食的,也有不少端著果子茶點來回走動的。
剛來那日覺得這北苑過於肅靜了些,這日一見才覺這才像是百年門閥世家,子嗣滿堂的老夫人院裡該有的熱鬨畫麵嘛。
北苑的婢女們很快進去通報,每一個經過她跟前的人,都忍不住抬眼看她一眼,然而一眼過後,又會齊刷刷地再看一眼,更有甚者,驚詫過後,還會再去看第三眼。
這樣的眼神,對柳鶯鶯而言,基本已是習以為常了,因為但凡見過她的所有人,毫無例外地,全部都是這樣的表情。
就連沈老夫人看到揭開麵紗後的柳鶯鶯也是怔神了許久,目光在她撼美妖嬈、灼灼仙姿的麵目上定定瞧了好幾眼,雙目彷佛被恍了一恍。
隨即,視線又落在了那抹婀娜飽滿、搖曳生姿的身段上看了又看,一眼看去,第一個念頭便是想到了自己個那位貌若天仙的外甥女,隻覺得眼前這張臉竟完全不輸了她的雅兒去。
宓雅兒可是西涼第一美人。
沈老夫人成婚前在京城,婚後在清遠,這麼多年,寶貝外甥女雅兒可是她見過獨一份的存在,她見過不少相貌出挑的貴女,相貌清麗的,可人的,高潔的,貴氣的,嫵媚的,可謂是應有儘有,可總覺得無論是氣質還是模樣,能夠比得上自家外甥女的幾乎沒有,可是看到柳鶯鶯的第一眼,就下意識地想到了外甥女宓雅兒。
不說超越了她去,至少是不輸的。
這是相貌上的,至於身段上的,十五六歲的女孩兒再怎樣出挑,身段總歸是青澀纖細的,可眼前這個鶯姐兒卻不是,縱使身上的衣衫還有些厚重,隱隱遮住了那抹窈窕身姿,卻如何都遮不住那厚重衣衫下,那抹嫋嫋搖曳曼妙之姿,隻見步子微微一抬,隻覺腳下生蓮花,扶風擺柳,媚卻不俗,妖卻不惑,不由令人望之驚歎。
聽著比雅姐兒還小上些許,竟出落得這樣的嬌豔欲滴了,竟不知究竟是怎麼長的。
明眸皓齒,在明豔仙姿、豔豔人寰麵前,第一眼望去仿佛不值一提。
連她見了都忍不住陣陣驚豔,這若叫同齡的郎君們見了還不得一個個被晃暈了眼去。
不過沈老夫人到底見多識廣,又或者早已預料到了,與旁人過於驚豔驚訝的神色相比,隻見她那雙飽經曆、精悍老練的老眼不過微微驚詫了片刻,就很快鎮定如常了。
隻一臉笑嗬嗬的問了身子情況,又問這幾日在沈家可有適應,再問了婢女們伺候可精心,末了,一臉慈愛關切道:“身子好些了便好,若有個頭疼腦熱,身子不適什麼的,隻管派人來稟,要去請大夫或者抓藥什麼的萬莫要耽擱了,橫豎將沈家當做自己個家便是了,萬萬不可見外了去,不然,老婆子我將來可沒臉去見你那外祖母。”
沈老夫人樂嗬嗬的衝著柳鶯鶯說著,末了,又道:“不過,也不能老居在屋子裡頭不出門,這身子往往是越拘越壞,還是當適當外出走動走動才是,我們家那個澶丫頭素來最是個喜愛熱鬨的,你初來乍到的,可以尋她們一塊玩玩,聽說這兩日正好在操辦著宴會,她啊,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你若無事,可多去走走。”
沈老夫人笑嗬嗬的,跟座彌勒佛似的。
柳鶯鶯也莞爾笑道:“今兒個一早大姑娘還派了人來請,說給鶯兒和蘇姑娘舉辦了洗塵宴。”
“我就說嘛,那個混不吝的定然放不過這個熱鬨的機會。”
沈老夫人仿佛對大姑娘格外寵溺,三五句話離不了,話一落,又立馬衝著柳鶯鶯道:“既如此,那你快去罷,去跟她們一道玩去吧,我就不拘著你了,跟我這老太婆跟前定然乏味的很。”
沈老夫人笑眯眯的打趣著。
柳鶯鶯便笑著起身告退。
不想,正要出去時,這時忽而見婢女晴芳掀開了簾子,朝著裡頭看了一眼,笑著道:“老夫人,四公子五公子幾個過來給您請安了。”
晴芳稟話間,朝著柳鶯鶯方向看了一眼。
柳鶯鶯有些意外,一時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踟躕間,四公子沈墨大步跨了進來,嗬笑道:“祖母,孫兒來給您見禮了。”
隻見簾子一晃,嘩啦啦一行四五個身姿頎長之人陸陸續續踏了進來,與此同時,還聽到個三四歲黃口小兒憨趣的學著舌兒,脆生生道:“孫兒也給祖母見禮來了。”
柳鶯鶯聽到這活靈活現的童言童語,下意識地扭頭往後看了一眼,便見五個身量高挑的男子嘩啦啦的踏入了廳堂,打頭正是幾日前有過一麵之緣的沈墨,餘下幾人與他年齡相仿,皆是十五六歲左右,一個個相貌俊逸,穿戴儒雅,端得一副讀書人華貴斯文模樣,其中沈墨手裡牽著個三四歲虎頭虎腦的小兒。
因進來的人太多,又一個個人高馬大的,猛地一眼望去,隻覺屋子裡門口的光線都暗了幾分。
柳鶯鶯沒想到這會兒竟會來這麼多人,還是外男。
而沈墨等人好像也沒想到這日這北苑竟會有內院之人過來,頓時驚訝了片刻,待走近幾分,看到這位貌美如仙,光豔逼人的姑娘,五個人高馬大之人齊齊停步愣在了原地。
無他,柳鶯鶯是屬於妖豔明豔的長相,給人第一眼的視覺衝擊往往是顛覆人心的,有的人是初看不覺如何,卻越看越耐看,有的人是初看驚豔,越看越尋常,有的人卻是初看驚豔,再更驚心。
而柳鶯鶯是屬於一眼便能勾魂奪魄型的,這樣的女子在世家子弟中並不多見。
可見那些毫無防備之人第一眼看到她該是何等的驚豔。
一個個紛紛停下了步子,忘了前行。
還是沈墨率先反應了過來,覺得眼前那個耀如春花,宛若仙子般的女子細看之下稍稍有些麵熟,待將人看清楚後,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竟是當日在渡口巧遇到的柳姑娘。
沈墨心中不由震歎不已,他那日在渡口時便料定了這位柳姑娘是是個貌美的,卻沒想到她竟美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驚豔歸驚豔,到底他已心有所屬,被手中的幼弟小十八扯著往裡走後,當即率先一步緩過了神來,微微咳嗽了一聲,立馬牽著小十八踏了進去,朝著沈老夫人見禮問好。
這時,餘下眾人這才後之後的緩過了神來,齊齊給老夫人請安。
沈老夫人笑嗬嗬的將沈十八喚到跟前摟著,視線一轉,看向沈墨身側,道:“怎地不見你那表兄子詹?”
沈墨笑著道:“表兄方才還跟我一道,走到一半,想起外祖母給祖母備了些小禮,又返程去取了。”
沈老夫人道:“那孩子有心了。”
說著,看了柳鶯鶯一眼,笑著道:“這是鶯姐兒,你見過了罷?”
沈墨這才故作鎮定,笑著側過來看向柳鶯鶯道:“原是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