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柳鶯鶯躲在沈琅身後“瑟瑟發抖”, 抖了許久,卻見四周一片風平浪靜,壓根無事發生,久到確定再無事發生了之際, 她終於從那片白色衣袍後“戰戰兢兢”的探出了一雙眼兒去。
不想, 這一探, 竟看到了令她意外的一幕。
隻見方才還十分凶殘的惡狼, 眼下竟當真跟隻小白狗似的,竟朝著這個白衣男子的錦靴上一下一下輕輕蹭著。
它搖著尾巴,眯著雙眼, 用頭頂上最柔軟,最漂亮,最雪白的一片毛發去蹭著這個白袍男子的錦靴。
柳鶯鶯竟從那道妖嬈擺動的身姿上,從那雙冒著綠幽幽光芒的漆黑眼眸裡看到了幾分討好諂媚之姿。
與方才站在林中,對柳鶯鶯露出尖銳的牙齒,露出鋒利的爪牙, 那副穩操勝券的惡獸之姿相去甚遠。
仿佛真正化身成了一條小白狗。
以至於, 這天差地彆的對待,竟讓柳鶯鶯一整個臉抽在了原地。
偏生, 麵對雪狼這副撒潑打滾的諂媚之姿, 這名白衣男子麵上沒有半分受用之色, 依然淡著一張臉, 不多時,隻麵色清冷,衝著那頭搖尾乞憐的大雪狼淡淡嗬斥道:“孽畜,還不坐好!”
醇清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透著淡淡的回音,還透著股子仙氣飄渺的味道。
這話一起,瞬間便見那抵靴狂蹭的雪白猛獸瞬間屈起雙腿,乖乖坐在地上,仰著雪白狼頭,一臉乖巧又仰慕的看向那白衣男子。
是的,仰慕,柳鶯鶯隻覺得見了鬼了,她竟從一條狗……啊呸,是一條狼臉上看到了仰慕之姿,隻差沒咧著嘴呢。
柳鶯鶯:“……”
這個世界變幻太快。
快到柳鶯鶯的腦回路壓根跟不上眼前的變幻莫測。
沒想到堂堂凶獸之首的雪狼,竟還有這樣的兩副麵孔來。
簡直丟狼現眼!
看著眼前畫麵,一時忍不住讓柳鶯鶯想起方才這隻雪狼無故攻擊她的一幕,莫非,不是為了撲倒她?而是朝它主人撲去?
正在柳鶯鶯沉思間。
這時,身前的那道宛若天神之人終於冷著臉緩緩轉過了身來,柳鶯鶯當即羞澀的看了他一眼,隨即靦腆一笑,有些忐忑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頓了頓,又忐忑的朝著對方腰上那一抹撕開一道口子的衣袍上看了一眼,仿佛有些不安道:“害公子衣衫儘毀,小女子慚愧虧欠,若不介懷,小女子可幫忙修補。”
說完,生怕對方拒絕似的,又立馬咬唇道:“倘若不修好,小女子怕是夜裡將愧疚難眠。”
柳鶯鶯羞答答的說著。
沈琅卻抬眼看向她,直接越過她嘴裡自說自話的“救命之恩”,神色冷淡的說了句:“不必!”
說著,又淡掃了柳鶯鶯一眼,麵無表情道:“退下吧!”
說完,直接視眼前柳鶯鶯為無物般,目光壓根再也沒有往她身上掃了半眼,隻袖袍淡拂,徑直越過柳鶯鶯而去,沒有半分要停留的意思。
柳鶯鶯就那樣被人無視在了原地。
而那句“退下”,落在柳鶯鶯眼裡,自動翻譯成了“滾吧“更為貼切。
隻是,走了幾步,這時,忽又見那道衣袂飄飄的身影忽而步子一頓,不多時,隻見那道身影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跟上!”
柳鶯鶯以為他鬆口了,當即心花怒放又麵露羞澀的跟了上去,這時,卻見那道清冷的身姿忽而淡淡停了下來,一張清冷的側臉淡側了過來。
下一刻,一團雪白的身姿越過柳鶯鶯,步履顛顛,搖尾乞憐的跟了上去。
看到雪狼身影的那一刻,柳鶯鶯的臉麵微微一脹,然後險些沒能繃住朝著天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來。
好罷,原來,這話,壓根不是對著柳鶯鶯說著。
竟是對著那頭諂媚的狼崽子說的。
她還險些以為這人端著假正經,終於要顯露出了原形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隻覺得那頭雪狼屁股顫顫,尾巴翹翹,走得那叫一個怡然自得,洋洋得意,仿佛是對她無儘的嘲諷和顯擺,好似在說:哼,想跟我爭寵?門都沒有!
所以……就這樣走呢?
沒有任何隻言片語?
這都什麼跟什麼?
直接將她這麼個大美人撂在這空落落的林子裡?
這不叫暴殄天物叫什麼?
柳鶯鶯內心的狂怒無人回應。
回應她的是一道衣袂飄飄的白衣背影,以及一道步履妖嬈,諂媚跟隨著白團背影。
一人一狼,直接目不斜視的消失在了柳鶯鶯眼前。
徒留下柳鶯鶯尷尬的立在原地,與桑樹林融為一體來。
*
像是一陣仙風似的,來得快,也去得快。
很快,整個劍拔弩張,危險重重的桑樹林便又恢複了方才的寂靜清冷,枝頭的鳥兒又開始渣渣作響,風兒簌簌而過,一切恢複正常,好似剛剛出現的那樣凶險的一幕壓根不過是一場錯覺。
除了,掉在地上翻倒一地的桑葉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