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指尖的冰涼便是這會子仿佛還依然縈繞在她的指尖。
柳鶯鶯盯著自己的無名指指腹定定看了片刻,不多時,嘴角淡淡輕嘖了一聲,仿佛裝作毫不在意般。
不多時,隻用帕子將傷口一裹,便提著那桃花樹下的桑葉籃匆匆去了。
她怕沈月靈去而複返,再來尋她,便也不再耽擱,直接朝著三房方向走了去。
卻不料,才剛剛出月湖不久,遠遠地便看到一道略微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
三月底的天氣,漸漸褪下了身上的厚重,隻見對方著一襲韶光色提花鍛裙,下著淺淡綾白色羅裙,脂粉淡施,清淡雅致,頭上並不曾佩戴任何金器,僅在發鬢處戴了一朵雪白色的玉蘭花,是的,戴了一朵真花,細細一朵,竟分外清新彆致,又見她姿態甚美,令人眼前一亮。
那人也好似遠遠見到了她,步履微微一頓。
兩人相繼走近。
柳鶯鶯嫣然一笑,主動開口道:“蘇姑娘。”
對方也衝著她淡淡點頭,道:“柳姑娘。”
兩人相視間,都停頓了片刻沒有說話,仿佛都在等對方說話,然見對方都沒有急著開口,又齊齊開了口——
“蘇姑娘——”
“柳姑娘——“
二人相繼一愣,又齊齊止住。
片刻後,淺笑對視一眼,紛紛露出莞爾笑意。
而後,還是對方靜默了片刻,柳鶯鶯率先問道:“蘇姑娘這是去大房罷?”
蘇子磬點頭道:“澶姐姐邀我過去小坐。”
說話間,隻朝著柳鶯鶯身上探了片刻,見她衣衫略有些淩亂,又見繡花鞋上沾了少許塵土,再見她手裹白巾,手上仿佛落了傷,令蘇子磬不由多看了一眼。
這是發生了何事?
蘇子磬目光中帶著淡淡的探究。
不過良好的教養沒有讓她宣之於口,最終視線落在了柳鶯鶯臂彎裡拎著的籃子上,見裡頭采滿了滿滿當當的桑葉,不由問道:“聽說這些日子柳姑娘在教十四姑娘養蠶?”
蘇子磬目光落在了那一籃子桑葉上,緩緩問著,最終,視線又朝著她手中的巾上看了一眼,如是問著,頓了頓,目光一錯,又朝著柳鶯鶯身後看了去,隨口問道:“對了,靈兒呢?”
柳鶯鶯笑著道:“說不上教不教的,不過是略有些養蠶經驗,同十四娘子一道養著玩罷了。”
說著,迎上蘇子磬探究的目光,柳鶯鶯神色淡然,並沒有片刻心虛異色,隻盈盈笑著道:“方才不當心掉落了一隻耳墜子,十四娘子心急蠶寶寶,生怕蠶寶們餓急眼了便先走一步了,我尋了片刻,誤了會子時辰,現下便要急著趕去,便不同蘇姑娘細聊了,哪日有時間,咱們在一起玩。”
柳鶯鶯說著,作勢有些匆忙,便也不作逗留,與蘇子磬告辭。
蘇子磬朝著柳鶯鶯點了點頭,二人相繼提步,錯身而過。
一直走到了前方鵝卵石小徑上,便要在柳樹下拐彎了,不知為何,柳鶯鶯忽而忍不住轉身朝著身後看了一眼,恰好這時,遠處的蘇子磬也遠遠朝著她的背影再度看了來。
柳鶯鶯立馬收回了目光,匆匆而去。
話說柳鶯鶯走後,蘇子磬緩緩停了下來。
柳家那位姑娘教三房的十四姑娘養蠶一事,蘇子磬也不過日前才偶然聽聞,那日沈家大姑娘沈月顫的花茶醬宴上,柳姑娘因病缺席了,卻罕見的見十四姑娘一臉關切擔心,鬨著要去探病,這才知道,沈月靈已拜師在她柳鶯鶯的門下學養蠶之技。
聽說,整個沈家,唯有……唯有玉清院旁種植了一片桑樹林,而養蠶需要日日采摘新鮮的桑葉。
也就是說,那位柳姑娘日日隨十四姑娘一道……前往玉清院附近采摘桑葉?
這樣想著,想起方才那位柳姑娘衣衫……微皺,裙擺下不知何故沾染了細微的汙漬,又想起她手中包紮的白帕,是發生了何事麼?
一時,又想起方才那一縷煙霧綠身影匆匆而過,隻見她蜂腰削背,媚骨生香,婀娜搖曳,仿佛一眼便能令人沉溺其中,就連她也不例外,更何況他人。
當即,便見蘇子磬眉間淡淡蹙起。
一旁的婢女烏蘇見狀,立馬問道:“姑娘,怎麼呢?”
卻見那蘇子磬握著帕子的手微微一緊,不多時,很快神色如常,隻淡淡笑搖頭道:“沒事,就是方才見那位柳姑娘提著一籃子桑葉,想起了幼時在鄉下嬸嬸家小住時的畫麵,嬸嬸那時養蠶謀生,我也看過摸過那些蠶寶寶們,胖乎乎的,軟乎乎的,倒也可愛。”
說到這裡,仿佛臨時興起般,不由笑著道:“橫豎近來閒來無事,不若一會兒與澶姐姐商議,咱們也養養試試罷。”
蘇子磬笑著說著。
烏蘇一臉驚訝。
不過見小姐此番入沈家,仿佛有些心事般,她原還有些擔心,這會兒見她樂意交際,頓時心下一鬆,道:“大姑娘素來喜歡搗鼓這些,若姑娘相邀,想來定然會欣然同意。”
蘇子磬聽聞,仿佛有了些向往般,便連忙領著烏蘇快步朝著大房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