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聽到這道聲音後, 柳鶯鶯下意識地回頭,便見門口出現了一道緋色身影,手執折扇, 風流倜儻,斯文尊貴, 此刻正搖著折扇緩緩跨入鋪子往裡走來。
他一邊走著一邊直勾勾地盯著鋪子裡的柳鶯鶯看著, 雙眼直直, 麵上帶笑,目光毫不避諱, 落在柳鶯鶯臉上, 像是蛇在身上遊走, 潮濕又黏糊。
身旁還跟著個二十出頭的女子, 兩彎細細吊梢眉, 一雙柳葉眼極為勾人, 生得光豔,其實五官尋常, 卻極有韻味, 尤其身形極為豐盈, 胸前兩團飽滿挺立,仿佛將要從那緊繃的衣襟裡呼之欲出, 十足惹人矚目。
這個年紀,這個裝扮的人,頭上卻還梳著少女鬢,看著不像後宅婦人, 憑著柳鶯鶯的眼力,一眼探出,此人該是風月場所的煙花女子, 或者某些私人小館裡的頭牌名角。
而那個男子,柳鶯鶯頓時眉心一跳,竟是有過一麵之緣的沈家五爺沈戎是也。
“怎麼,不記得我呢?”
話說沈戎嘴角一勾,已大步走到了柳鶯鶯跟前。
他走得極近,距離柳鶯鶯不過一兩步的距離,舉止曖昧又輕佻。
他身形頎長,方一靠近,一股壓迫力瞬間撲麵而來。
他嘴角扯著笑,笑眯眯的看著她,竟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柳鶯鶯下意思地往後退了一步,心裡暗自咒罵了一遭,這一陣流年不利是不,怎麼頭一次出府竟遇到了這一位來,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又見沈戎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目光炙熱,赤、裸裸的,一點沒有長輩對待晚輩該有地禮數,甚至比上回更要明目張膽幾分,柳鶯鶯下意識地蹙了蹙眉,隻覺此人極沒分寸,隻想躲避。
若是換做旁人,柳鶯鶯甚至隻想啐人一臉。
不過她如今借住在沈家,對方到底是一方家主,他禮數不全,卻不代表柳鶯鶯能不知禮。
心知眼下既然遇到了,卻也避無可避,便見柳鶯鶯朝著對方福了福身子,神色淡淡道:“原是沈五叔。”
柳鶯鶯端著晚輩之姿,竟朝著對方施了一大禮道:“鶯兒見過叔叔。”
柳鶯鶯旁敲側擊,啊,不對,是直接明晃晃地提醒著對方的身份。
沈戎聞言,嘴角略微一抽,他目力過人,哪裡瞧不出她的這些雕蟲小技。
不過他並非常人,原本就是驚世駭俗之人,身上可沒有半分那些之乎者也,繁文縟節,定定看了柳鶯鶯一眼,嘴裡砸巴著回味著她的名諱,竟跟著在嘴裡念叨了兩遍“鶯兒”,竟還笑著誇了句“好名”,方笑眯眯看向柳鶯鶯道:“你竟知道我?”
又嘴角一勾,道:“怎麼知道的?”
他笑吟吟地看著她。
一副,是不是特意向人打聽了我的身份的眼神,意味深長的看著柳鶯鶯。
柳鶯鶯被對方這不要臉的行徑給稍稍驚呆了。
這……這是人說的話嗎?
她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這樣號的,便是她當年在萬花樓時竟也不多見。
不過這沈戎儀表堂堂,氣質盎然,便是這種油膩膩的話出自他之口,也好像渾然天成,理所當然似的,並無會讓旁人多麼意外,好像本該如此似的。
若換做他人,早恨不得一口口水吐上去了。
見她微微瞪眼,一副嬌憨姿態,顯然被他這話拿捏住了,隻覺得這微微瞪目的模樣竟難得有幾分可愛來,沈戎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一時低頭看著她,隻見今兒個這身穿戴極為出挑極為招人,甚至比初見那日更令他眼前一亮。
他方才在街的那一頭,遠遠地便見一抹淡粉倩影自馬車下緩緩下來,人都沒瞧清楚,就被那道身影給吸引住了,後來認出了原是沈家的馬車,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來。
兩回了。
意外被這道身影吸引兩回了。
看來是天注定的了。
這在沈戎近三十年的生命中並不多見。
立馬便搖著扇子趕了來。
這會子湊近了,隻見她白雪般的臉麵透著一簇粉,臉麵白裡透粉,春光滿麵,又見她這日穿戴輕薄,褪下了厚重的裙襖,露出領口的一截玉頸美過那上好的羊脂玉,那薄薄的衣衫裹在那雪白的肌膚上,那抹淡粉色包裹著純純雪色,比他昨兒個在桃園賞的桃花更要醉人幾分。
隻令人有種一親芳澤的強烈衝動。
沈戎漸漸口乾舌燥,不由有些迷亂陶醉,隻想湊近一點,再湊近一點,美人的身上的香味怕也好聞過昨兒個的桃花香。
沈戎恨不得上前湊近嗅一口,以驗證自己的猜想。
嘴上卻灼灼道:“什麼叔叔不叔叔的,我不過虛長你幾歲,莫要這樣見外。”
正說著話,這時旁邊那個女子似笑非笑的插上一嘴道:“五爺,您沈家果真是人才輩出,各個人中龍鳳,瞧瞧,這位姑娘水靈的,我活了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樣出挑的姑娘,真真跟天上的仙子似的。”
雲霓裳笑吟吟地目光落在了柳鶯鶯身上,不錯眼的盯著,目光意味不明,帶著股子不深不淺,不明不暗的……探究。
又像是女人與女人之間特有的審視。
又像是不明就裡的……敵意。
看到柳鶯鶯的那一刻,她心頭頓時一跳,捏著帕子的手微微一緊。
她在風月場所待了整整十年,自然見過不少風流絕色,可整整十年下來,還從未見過這樣出色的,這樣程度的美人若在她們怡紅院,整個怡紅院的門檻怕不得被踏破了。
“早聽說西涼宓家的宓姑娘乃西涼第一美人,如今看來傳聞不假,這位是五爺府裡那位外甥女吧?”
雲霓裳似笑非笑地看向柳鶯鶯說著。
說這句話時,下意識地朝著沈戎身邊靠近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