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清河郡主頭上戴著嵌紫玉金絲八寶鬢, 綰著赤金如意大鳳釵,身著一襲瑰紫並二色金銀雲錦大褙子, 上頭鏤金牡丹花團錦簇, 通身顯貴奢華,尤其她將所有發絲全部一絲不苟高高挽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隻見眉心正中央滴了一滴水滴紫玉, 約莫拇指蓋大小, 隨著步履間漸漸晃動, 那滴紫玉在眉眼間細微晃動, 一眼望去,雍容華貴,彩繡輝煌,遠遠看著就不像尋常婦人, 便是說是那宮裡頭的娘娘也不為過。
尤其隻見她體格豐盈,風姿綽約,站在大老爺沈臏麵前, 絲毫沒有被沈大老爺的風姿掩蓋,反倒是因她的光耀華彩, 襯托得一旁的沈大老爺越發顯貴了起來。
清河郡主一經露麵,隻見整個沈家大門的光輝都要黯淡了幾分, 全部的光彩全部彙集到了她一人身上,以二太太為首的幾位太太全部齊齊簇擁了過來。
二太太蘇氏生得算是富態美豔那一掛的,單看隻覺得光耀照人,百般風流,可往清河郡主跟前一站,隻襯托得她整個人都寡淡了幾分來。
“郡主, 一路舟車勞頓,定是辛苦了吧——”
“府中已備了茶水,也備下了熱水,郡主快快進府歇腳片刻——”
蘇氏一個掌管整個沈家的伶俐婦人,往日吆五喝六,走路帶風,可今日到了清河郡主跟前,整個人都顯得氣弱了起來,她恭恭敬敬,語氣神態中絲毫沒了往日倨傲,一臉的恭奉熱情。
清河郡主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嗯,你操持家宅這許久,辛苦了。”
清河郡主神色略有些清冷,許是舟車勞頓許久,整個人看著有些慵懶散漫,話並不多,透著股子與生俱來的高貴疏離。
這一點上可見大公子沈琅肖像她,不但性情像她,見了她的臉麵後,就連相貌也更隨了她些。
沈燁倒是更像大老爺一些。
清河郡主這般冷淡高傲,蘇氏非但不覺失望,反倒是聽了這番話後,雙眼微微一紅,隻有些熱淚盈眶道:“哪會,哪會,這是……這些都是弟媳該做的。”
蘇氏得了這句讚歎,當知她做的一切全都被郡主瞧在了眼裡,頓時心滿意足,激動連連,便是再累也覺得一切都值當了。
清河郡主看了她一眼,淡淡點了點頭,隨即視線落到了身後的穆氏臉上,那高貴懶散的臉麵終於釋出了一二分淡笑來,道:“青兒,你瘦了。”
穆青玟穆氏被郡主點了名,這才緩緩上前主動拉著清河郡主的手,笑著喚道:“郡主。”
又道:“不是說明兒個才到麼,都沒來得及去城門口迎。”
又低頭四下看了下,道:“老樣子吧,沒瘦。”
清河郡主卻執意道:“清減了,還黑了,可是又日日紮在那堆肥料堆裡了。”
語氣透著淡淡的責備和嫌棄。
卻也顯露出非同尋常的熟稔。
這一幕看得二太太蘇氏眼熱不已,卻也絲毫不敢有任何不快,他們這二房本是庶出,若非清河郡主懶得操持這家業,又若非三房的穆氏性情清冷,懶得料理這雜事,沈家這偌大的管家權力又豈會落到她的頭上來。
這二位,她是要多敬著便有多敬著,便是捧到祠堂供奉起來,她也樂意。
因為彆人給的東西,有隨時收回去的權利。
蘇氏深知這個道理。
說話間,沈月澶攜手幾位堂妹們迎了過來見禮——
“母親!”
沈月澶一過來,便立馬挽住了清河郡主的胳膊蹭在她身前撒嬌,清河郡主清冷的麵容總算是顯露出了幾分真心實意來,隻淡淡勾唇抬頭點了點沈月澶的額頭,道:“在府裡可有好生用飯?”
母女二人膩歪一起。
這時,蘇氏見府門前簇擁紮堆,唯恐衝撞了郡主的嬌軀,趕忙招呼眾人入內,然而清河郡主卻在此時忽而朝著身後的馬車方向看了去,淡淡喚了聲:“雅兒,你還賴在馬車上作甚?怎麼,趕了一路的車馬還不舍得下來麼?”
清河郡主這清淡卻又縱容一語,瞬間將所有的視線齊齊拉扯了回來,所有人齊齊抬眸朝著身後那輛馬車方向看去,這才想起馬車裡還有位貴客來。
這時,才見有兩個十四五的丫鬟緩緩下了馬車,將馬車裡那抹亭亭玉立、豐姿冶麗的身影給攙了下來。
那道身影一下來後,隻見整個沈家門前靜默了片刻。
隻見從馬車下來的那女子約莫十五六歲,她肌膚勝雪,鬢發細潤,豐顏靚麗,顏若朝華,著一襲蜜合色襦裙,下著淺瑰色撒花洋褶裙,外罩著一襲雪白薄篷,薄蓬一路披肩至地麵,將腳下素色繡花鞋堪堪遮掩。
又見她麵若蟠桃,眼若水杏,頭上綰著淩雲鬢,從馬車下來時,衣裙不綴,步履生香,隻見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鐺 ,動作優美嫻靜,竟端得一副絕佳芳華。
這人原是沈家外孫女,沈老夫人唯一的外孫女,也是大俞四大家族之一的西涼宓家的獨女宓雅兒。
宓雅兒每年三月來清遠小住半年,住到初秋才隨清河郡主一道回到西涼,她可謂是在沈家嬌養長大的。
時隔半年未見,隻見這位沈家容貌最出挑的嬌嬌兒,好似又比上年更要美貌出塵了許多。
隻見她顏如渥丹,清眸流盼,隻覺巴東有巫山,窈窕神女顏,其姿耀如春花,群芳難逐,有天香國色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