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 沈琅一經出現,人群自動散開避讓,自動為他分流出一條道來。
便見他背著手, 神色淡淡, 宛若天神降臨般,似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踏了來。
彼時, 一支箭冷不丁自柳鶯鶯和沈慶二人麵門之間橫穿而過,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發生得實在太快了,快到令人猝不及防。
以至於利箭在二人之間擦臉而過時,二人還一時有些沒有緩過神來。
直到淩厲的利箭筆直無誤的射入了壺中,發出“咻”地一聲劍鋒聲。
柳鶯鶯與沈慶二人對視了一眼,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那支箭竟是從二人之間橫穿過去的。
那一刻,二人心頭齊齊一驚,紛紛嚇了一大跳。
沈慶立馬緊張的朝著柳鶯鶯走近了半步,隻下意識地抬起了手, 想要護住柳鶯鶯,不過手抬過一半時意識到此舉好像有些不妥, 又意識到這個動作已是來不及了,臉脹了一下, 正要放下來之際——
這時,忽而冷不丁察覺到周遭氣氛有些不同, 便下意識地抬眼與柳鶯鶯一起隨著眾人的視線探及了去, 便見那大公子沈琅不知何時竟已到了跟前來了。
銳利的目光直射二人麵門, 比方才那支箭竟還要鋒利幾分。
看到沈琅走過來的那一刻,柳鶯鶯似怔了一下,這箭, 是他投的?
什麼意思?
來砸她的場子?
這是看到沈琅後,柳鶯鶯心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不過,這個念頭一閃,很快便又被柳鶯鶯拋擲腦後了。
沈琅好似並非這般無聊之士。
而柳鶯鶯也沒有自信到這個份上,對方是為她而來。
自那日……之後,已經過去整整七日了,而在這七天的時間裡,對方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連出現都不曾出現過一次,態度已然一目了然了,對方並沒有想要就那件事負責到底的意思。
尤其,經過今日宴會後,柳鶯鶯更加清晰明確了這個念頭:原來,沈琅與宓雅兒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是啊,對方馬上就要成親了,又怎麼可能會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對她負責了。
成親之前突然鬨出這樣一樁桃花債來,豈不毀了他沈家大公子多年來高嶺之花的清譽來。
隻是,一整日,對方與她形同陌路,這會子又湊過來作甚?
看著壺嘴裡的那支利箭,分明有些……來者不善!
這還是兩人自那事之後,第一次麵對麵會麵。
對方神情冷漠,眼無秋波,好似那一夜……兩夜壓根不存在般。
柳鶯鶯一時微微抿起了嘴角,一時不由想起了秦媽媽的訓女名言:男人皆薄情。
而沈慶看到沈琅走過來的那一瞬間,心頭隻莫名有些緊張,沈琅在所有沈家小輩麵前,宛若長輩般的存在,不單單是他,所有小輩見了他怕是都會無端緊張罷。
正要立馬朝著對方作揖之際,這時,隻見對方清冷的目光直直定在了他的手上,沈慶怔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此時此刻,他高高舉起想要庇護柳鶯鶯的手還沒來得及放下來。
因方才二人比賽贏了,後又被這支箭所驚,故而此刻二人挨得極近,這番姿勢落在對方眼中,怕是有些親密過頭了。
沈慶意識到此舉不妥後,臉微微一紅,立馬放下了手,又忙往後退了兩步。
一抬眼,卻隻見目光緊盯著他的沈琅,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隻覺得大哥的目光有些冷岑嚴寒,無端迫人,令人有些不敢直視。
沈慶閃了下神,一時不由又想起了大哥回府那日,正好出現在了回廊儘頭,不知是否將他那日同柳姑娘尋簪一事撞了個正著,而今,又撞見他們現在——
隻覺得被大哥撞見了所有的秘密心事般。
沈慶臉微微一紅,像是被長輩抓包到了心事,莫名有些羞恥。
片刻後,沈慶穩了穩心神,立馬朝著沈琅作了一揖,一臉恭敬詢問並邀請道:“這投壺遊戲,大哥……大哥也想玩麼?”
話一落,立馬下意識地取支箭想要遞送給對方,然而取箭的那一刻,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什麼,目光下意識地朝著壺中看了去,那裡,大哥的箭早已投了進去?
隻是,若按照遊戲規則,這支箭該由……該由接下來接替隊伍中的女子來射才是,如今……如今大哥這一箭,分明已算是破壞了遊戲規則了。
正當沈慶一臉為難之際,這時,隻見沈琅清冷的目光自沈慶麵容上淡掃而過,而後那道冷寒的目光餘光仿佛自那抹妖豔之姿上,一掃而過。
正好這時,宓雅兒也很快跟了過來,還來不及開口,便見沈琅迫人的目光直直落到了宓雅兒,薄唇一抿,忽而難得開口,淡淡道:“要玩麼?”
這話一起,隻見宓雅兒神色一愣。
似沒有料到大表哥竟有此一問。
方才看到表哥忽而取箭隔空投入遠處那壺嘴之中,尤其是那支箭從柳姑娘和沈慶二人之間橫穿而過時,有那麼一瞬間,宓雅兒心中湧現出了一個奇怪念頭來。
那個念頭在心頭一閃而過,她甚至還來不及捕捉,便見表哥已起身而去,宓雅兒隻得立馬跟了過去。
不想,表哥竟是為了陪她玩?
沈琅這話一落後,想起方才祖母叮囑二人多親近親近的畫麵,宓雅兒麵上頓時微微一熱。
而眾人聽到這話時,頓時回味了過來,原來……大哥竟是同表姑娘陪玩來的?
難怪,大哥從前從不曾參加這樣的活動。
沒想到如今為了表姑娘——
想起方才戲園子裡頭那一幕,大家紛紛意味深長了起來。
沈琅這話一起,卻見柳鶯鶯忽而朝著遠處那塞滿了箭支的壺嘴中看了一眼,而後抿嘴道:“我們已無箭可進了。”
說著,柳鶯鶯淡淡笑著看向宓雅兒道:“我們……認輸了。”
竟一副不想再比下去了的架勢。
柳鶯鶯此話一落,眾人也毫不意外,畢竟,那壺中已再無空隙了,確實無能為力了。
不想,這時,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沈燁立馬收起了扇子,笑眯眯地踱步而來,衝著柳鶯鶯道:“彆啊,大哥今日難得要大顯身手,大家難道就不想瞧瞧大哥的英姿麼,要不這樣罷,這局就先到這裡了,咱們再開一局如何!”
說著,又笑吟吟地看向沈慶道:“小六,你們今兒既贏了,便陪大哥練練手罷。”
說話間,還不待柳鶯鶯反駁,便見那沈燁竟立馬吩咐人清場,竟要重新設了場子來。
而沈琅這些年鮮少在府裡頭,大家對他幾乎一無所知,隻知大哥略通醫術,院子裡養了獵鷹,竟還養了一頭雪狼來,天然便覺得他是個厲害之人。
於是,一個個萬分期待了起來。
卻未料,就在將要清場的前一刻,卻見那沈琅這時忽而背著手慢慢踱步走向禮壺前,隻隨手從各自的壺中分彆抽出了兩支箭來,而後轉身將那幾支箭扔進了箭簍中,隻留下一支捏在手中,轉身回到原來位置的那一刻,便見沈琅捏箭隨手一投,瞬間一箭入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