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被這一舉動嚇得神色大變來。
沈月曦尖叫道:“你要作甚,賤人,你要作甚?”
沈月曦被柳鶯鶯拽住手臂,竟如何都掙脫不得,她伸手便去撓人,不想,她人矮手短,哪裡敵得過柳鶯鶯長手長腳來,三兩下便被早有防備的柳鶯鶯一把擒住了兩隻手,抓著便往外拖。
雙生花中的白芷兒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麵,立馬大聲喊道:“柳姑娘,你……你這是作甚?”
白鶯兒亦是尖叫警告道:“柳鶯鶯,你……你大膽!還不放開表妹!”
兩個婢女竟也相繼撲了過去,卻被早已有所防備的桃夭一把拽住。
沈月曦三人以一敵三,竟隱隱有些敵不過柳鶯鶯。
一時,整個沁芳院大亂。
柳鶯鶯一路將人拽到院門口的位置,在白芷兒白鶯兒二人的相助下,她才終於順勢鬆開了那沈月曦來,一時上下掃了三人一眼,冷笑一聲道:“作甚?有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汙蔑到我頭上來了,指著我的鼻子大罵狐媚子,一口一個狐狸精往我頭上按,好啊,那咱們現下便到老夫人跟前辨上一辨,我倒要瞧瞧,我柳鶯鶯究竟是哪兒品行不端,哪兒斜歪了,竟惹得一大早四房的曦姑娘對我破口大罵口誅筆伐了來,我柳鶯鶯雖門戶低下,比不得你沈家人高貴,可若有人敢往我身上潑臟水,卻也不能夠,今兒個曦姑娘若不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彆說告到老夫人跟前,便是告到官府衙門,我定也要為我的名聲辨上一辨。”
“走,去壽安堂,有什麼話咱們去老夫人跟前說去。”
柳鶯鶯神色冷淡的說著著。
說這番話時,她臉上並無任何凶惡之色,可是淡著一張臉,竟莫名有些迫人。
話一落,便見她忽又要繼續拖著沈月曦往外走。
沈月曦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麵。
她是百年世家的千金小姐,從小到大皆是由宮裡的教習嬤嬤教養著規矩,雖性情略有些乖張,最多不過在姐妹間陰陽怪氣幾句,今兒個是實在惱恨過頭了,才氣勢洶洶罵了這一遭。
哪裡敵得過柳鶯鶯這“說乾便乾”的架勢來?
她素來懼怕那位笑裡藏刀的祖母,再加上,這件事本不光彩,又哪敢將這件事情鬨到老太太跟前去?若鬨得人儘皆知,回頭母親還不得將她給活剮了。
被柳鶯鶯這一拽一嚇,當即嚇得花容失色,雙眼通紅了起來。
白鶯兒見柳鶯鶯那發瘋模樣,亦是嚇得忍不住喊道:“還不是你勾引了六表哥,六表哥昨兒個說要娶你,在姨母院子裡跪了一整夜,人都已經跪暈了過去,你還說你不是狐媚子,還說你沒有勾引人麼?”
白鶯兒將沈月曦一把護在身後,衝著柳鶯鶯咬牙喊叫道。
柳鶯鶯聽到這裡,一時愣住了。
沈六公子當真說話算話,當夜便同父母說了想娶她這件事?為了求娶她,竟還在院子裡頭跪了一夜?還暈了過去?
聽到這裡的那一瞬間,說不上來是何心情。
其實,對沈六公子她並不多少愛意,她來沈家就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尋個出處,不是她沈六公子便是沈五公子或者沈七公子,誰都可以,無論是誰,對她來說並無任何不同。
之所以選擇沈六公子,一是那日遇到之人便是他沈六公子,二則是他好撩,三則是他人品脾性各方麵都不錯罷,還有便是,四房聽說是整個沈家最不起眼的一房來。
然而此時此刻,聽到這裡,說不動容是假的。
這個世界上真心約莫是能換得到真心的。
她這樣一個出自風月場的人,都忽而有種淡淡的愧疚感來。
柳鶯鶯心裡一時間隻有些酸酸澀澀的。
然而等到再一轉過身來時,便見柳鶯鶯很快收起了方才的複雜情緒,臉上隻冷冷一笑道:“哦?沈六公子要娶我?何時的事?我怎不知?所以,我就是這樣成了狐媚子的?怎麼,你曦姑娘,還有兩位白姑娘將來便都不嫁人了麼?往後是不是但凡有人向你們三位求娶的話,那你們三位是不是都成了狐媚子來?”
柳鶯鶯變臉極快,不過眨眼之間便見她很快轉換了一副臉麵來。
她冷笑著說著,說話間,一雙微微冷色的桃花目直直射在了沈月曦、白芷兒、白鶯兒三人臉麵上。
便見三人脹紅了臉,白鶯兒忍不住開口道:“你……你這分明是狡辯——”
然而話還未說完,便見柳鶯鶯再度冷笑了笑,道:“何況,愛慕之心,人皆有知,難道這世上但凡有人對我柳鶯鶯心生好感,起了求娶之心,便要往我頭上按上一個狐媚名頭了麼,這是哪兒來的理?真要這樣的話,那可怎麼辦,說句討打的話,我柳鶯鶯自十二歲起,無論男女,無論哪個見了我沒有不心生愛慕的,我從十二歲起,便開始收到上門提親的帖了,至今三年,想向我柳鶯鶯求娶之人不到千人也有百人,所以,這便是我的錯了麼?”
“旁人見了我心生愛慕,便回到家中求娶,這是旁人的事情罷,又與我何乾,我便是想管,也好似鞭長莫及,我總不能因為我有這貌美,就該自毀了這容顏罷,就像曦姑娘總不能因你身份尊貴遭人嫉恨,便將這沈家尊貴的千金之位拱手相讓了出去罷,不是麼?天底下可沒這樣的理兒?”
“自古婚配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時輪到咱們這些小輩們在這裡自作主張,胡亂妄議呢?”
“曦姑娘,今日這話我隻說一次,你哥哥若是真心愛慕我,便直接說服他爹娘去向我爹娘求娶便是,若你爹娘不認可我,大可自作主張斷了這門親便是,我大俞上下數百年,哪一家議親不是這樣的議的?難不成,獨你沈家獨一份麼?瞧不上旁人推了便是,議不好不議了便是,不中意的話也犯不著找上門怒罵對方一遭來個惡語傷人罷,隻有無能之人,既說服不了當事人,又忤逆不了自己的雙親長輩,才會將所有的怨氣撒到毫不相乾毫無縛雞之力的弱者身上來,這是要恃強淩弱麼?”
“曦姑娘這樣一鬨,不怕他日事情傳了出去,往後再無一人敢與你四房甚至敢與你沈家結親了麼?”
柳鶯鶯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走回了台階之上。
她一字一句抓著個理字,竟一時懟得對麵三人啞口無言,隻見那沈月曦白著一張臉,竟無半句可回之言。
話一落,隻見柳鶯鶯緩緩轉身,站在高階之上,隔著大半個庭院,衝著院門口那三人神色淡淡道:“話說到這個份上,再說下去便沒意思了。”
“曦姑娘請回罷,彆再鬨出笑話來,回頭惹得整個四房遭人笑柄,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