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間——
一個神色清冷, 鳳眉淡掃。
一個慵懶散漫,漫不經心。
兩人臉上均沒有表現出過分異色,怡然自在得好似都是這座密室的主人般, 對對方的出現既沒有任何意外, 也不見任何漣漪。
兩兩對峙間, 一時,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還是吳庸見少主立在石門前不走了, 不明所以,良久良久,隻有些狐疑的低喚了聲:“少主?”
這聲疑問響起的一瞬間, 忽而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不好,密室裡有人!
瞬間, 手嗖地一下搭在了腰間, 正要氣勢淩厲的拔出了腰間的大刀來。
這時, 沈琅背著手緩緩踏入了密室中,吳庸立馬一臉警惕的緊隨其後,一抬眼, 便看到了少主案桌前端坐著的那位曼妙身姿。
柳……柳姑娘?
看到柳鶯鶯出現在密室的那一瞬間, 吳庸微微瞪了瞪眼,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不僅僅在於柳鶯鶯緣何會出現在這裡,更在於,那個位置通常隻有少主才能坐。
就連他都從未曾坐過。
沈琅出門極少走正門,他喜靜,非特殊情況, 鮮少人前露麵,一般外出辦事多走密道,且沈家這個密道知道之人並不多, 唯有沈家主事的幾位家主才知,而幾位家主從來沒有走密道的習慣,故而這個密道隻有少主走。
吳庸奉命外出辦差時,少主通常就坐在此處靜候。
吳庸從未曾見過除少主以外地任何人坐過這個位置。
放眼整個玉清院上下,哪個敢坐少主的席位。
然而,此刻柳姑娘竟坐在了那裡,她不但坐了,她還翻看著少主的書,她悠然自得像是坐在自家閨房中似的,全然沒有任何不適感,好似她就是這裡的主人。
關鍵是,那樣的理所當然,全無半分違和感。
關關鍵是,少主也好似並沒有任何不悅之色。
吳庸隱隱約約知道這二人之間的一些勾當……呃……關係,怔了一下後反應了過來,迅速的調整了一番熱情的神色來,隻揚起了一張大大的笑臉來,便衝著柳鶯鶯笑著開口道:“柳姑娘——”
不想,話才剛開口,便見那位柳姑娘神色淡淡的將手中的道德經一合,竟連個眼尾都不曾往吳庸這個方向掃過一下半下,隨即竟徑直淡淡抬起了下巴,直直衝著前方的沈琅開門見山道:“我想與沈大公子做個交易!”
說話間,柳鶯鶯直接將懷中的玉佩摸了出來,啪地一下,扣在了案桌桌麵上。
手指一下一下淡淡敲擊著桌麵,漫不經心說著。
吳庸順著案桌看去,便見案桌上扣住的赫然是上個月少主消失不見了的那枚麒麟玉。
吳庸一臉驚詫,要知道,少主丟失的那枚玉佩戴了好多年,價值姑且不論,關鍵是,少主喜歡舊物,自那枚玉佩丟失後,他便沒戴過其他玉佩,還是吳庸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尋了一枚相似的來,卻也不過戴了一回,便扔一旁了。
沒想到,那枚麒麟玉竟落到了柳姑娘的手裡?
關鍵是,這枚玉佩他記得丟得早,他們剛回府不久就丟了,沒想到早在那個少主竟跟柳姑娘勾搭……咳咳……牽扯上了。
就在吳庸一臉目瞪口呆之際,這時,一道清冷犀利的目光直接朝著吳庸麵龐直射了來,吳庸一抬眼,便對上了沈琅那雙冷寒的視線,吃瓜吃得正亢奮的吳庸瞬間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立馬飛快支吾道:“屬下……屬下這便告退!”
話一落,吳庸立馬大步走向了對麵石門,石門開啟的那一刻,還忍不住偷偷朝著身後看了一眼,這一看便見沈琅清冷的鳳眼淡淡眯起了。
吳庸後瞬間隻覺脖頸處一涼,脖子一縮,立馬腳底抹油,跟陣風兒似的消失不見了。
吳庸這個攪屎棍一走,沈琅這才終於正眼抬起了眼來,朝著案桌後那道身影看了去。
隻見沈琅淡淡掃了柳鶯鶯一眼。
這日柳鶯鶯脂粉未施,衣衫素雅,分明是身在閨中的常服,絲毫沒有刻意裝扮過的痕跡。
沈琅在她脂粉未施的臉麵上看了一眼,末了,視線一移,落到了那枚麒麟玉上,餘光卻分明在那雙不斷朝著案桌上敲擊的蔥白的玉手上看了片刻,這才淡淡收回了視線,終於矜貴開口,卻是漫不經心掃了對麵一眼,道:“交易?”
說這話時,沈琅背著手,緩緩踱步到柳鶯鶯對麵那堵牆壁前。
牆上嵌了一座石燭台,獅頭麵,淩厲的獅嘴裡此刻吐出火光來,光線微弱,正是不久前柳鶯鶯給點上的。
此刻沈琅緩緩抬手從獅子頭上取了一把剪子來,漫不經心的挑剪著蠟燭燭心。
隨著沈琅的動作,昏暗的密室瞬間光亮了不少。
“正是。”
柳鶯鶯赫然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