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繼續往下說時,卻見那沈琅背對著她負手而立,他身高極高,哪怕站得遠,依然壓迫感十足,她說話時莫名覺得要抬著臉,隻覺得氣勢弱了幾分似的。
下一刻,便見柳鶯鶯緩緩起了身,隔著一張案桌,與沈琅兩兩對峙,道:“我與沈六公子互生情愫,相信大公子近來也聽說了,六公子……六郎想娶我為妻,我也鐘情於六郎,隻是我身份微末,四房長輩並不看好,若有可能的話我希望沈大公子助我一臂之力——”
柳鶯鶯一五一十的將她此行的目的如實說來。
卻見那沈琅在聽到她說起“六郎”二字時舉起剪子的手微微一頓,片刻後,那張清冷的臉麵轉了過來,直直掃向對麵柳鶯鶯,一度微微眯起了眼。
不多時,麵上似湧現出了一絲淡淡嘲諷,卻也很快消散。
隻目光定定的盯著柳鶯鶯看了片刻,少頃,方神色冷淡道:“我記得警告過你,離小六遠點。”
說這話時,沈琅語氣仿佛轉冷了幾分。
看向柳鶯鶯的目光仿佛銳利了幾分。
然而,柳鶯鶯卻毫不畏懼地迎上了沈琅清冷的目光,亦是眉頭微挑道:“我也記得我當日詢問過大公子,我若不適合六郎,那適合哪個?可惜那日大公子並不曾為我指出一條明路了。”
說這話時,柳鶯鶯似笑非笑地看著沈琅,一邊說著,一邊抓起那枚麒麟玉捏在手心緩緩摩挲,一邊輕輕一笑道:“我柳鶯鶯既已是沈家的人了,怎還能跑去禍害彆家呢?您說對吧,大公子。”
她勾勾盯著對麵沈琅,笑了笑道:“大公子不讓我去禍害六郎,難不成是想讓我來禍害您麼?”
柳鶯鶯笑盈盈地看著沈琅,說這話時,她的灼灼桃花目目光流盼,分外勾人。
然而,就在她水色瀲灩,嫵媚勾人間,下一刻,隻見那桃眸間的妖嬈頃刻間蕩然無存,消散得一乾二淨,眼裡早已被清醒取代,一片清冷,聲音也跟著飛速轉冷,道:“既你沈大公子不想接這個盤,總得為我選個接盤之人,這個要求不過分罷?”
說到這裡,柳鶯鶯語氣略有些嘲諷。
然而不過片刻功夫,忽見柳鶯鶯又驀地笑了,清冷與風情間,她運用得爐火純青,隻見她輕輕一笑間,目光灼灼,好似方才的冷漠不過是一場錯覺。
沈琅靜靜地欣賞著柳鶯鶯的變臉大戲,淡斂著眸,似乎並沒有要回答她這番話的意思。
見沈琅盯著她不說話,柳鶯鶯毫不意外,片刻後,話鋒一轉,忽而嘴角一翹,隻又冷不丁開口道:“對了,我依稀記得,大公子心口處有一處舊傷呢。”
話一出,竟分明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說話間,隻見柳鶯鶯一邊笑著舉起了手心中的玉佩朝著空中拋了拋,一邊緩緩抬起了眼來,盈盈笑著直勾勾看向沈琅。
片刻後,目光一錯,視線直直落在了沈琅心口正中央的位置,目不轉睛的盯著,隻勾著唇,緩緩道:“是一塊半寸長的刀傷,鶯鶯沒記錯罷?”
她笑得嫵媚又動人,曖昧又拉扯。
目光灼灼,一寸一寸遊移著,好似要透過那片玄色麵料,直達內裡。
卻在目光極度纏綿曖昧之際,隻見柳鶯鶯勾起嘴角,驀地一笑道:“隻不知……表姑娘知不知呢?”
柳鶯鶯似笑非笑地看著沈琅。
風情萬種地笑臉上,分明透著明晃晃的……威脅。
言下之意便是,她有物證,又有人證,若沈琅不相助的話,她不能保證這些人證物將會流落到哪裡去。
譬如,他未過門的妻子那裡?
柳鶯鶯嫣然巧笑地看著沈琅。
沈琅則慢慢眯起了眼,看向對麵那個笑得風情萬種,又一臉牙呲必報的女人,一時緩緩抿起了嘴。
四目相對間,隻見柳鶯鶯繼續盯著沈琅笑眯眯提議道:“大公子若助我與六郎眷侶成仙,他日我與六郎,大公子與表姑娘兩門親事順利事成,屆時沈家雙喜臨門,豈不是美事一樁?大公子您說呢?”
“這個交易,大公子看,可做不做得?”
說這話時,柳鶯鶯將那枚麒麟玉佩勾在食指上,緩緩轉動著。
話一落,忽而緩緩傾身,再度坐回到了案桌後的那把交椅上。
柳鶯鶯躺在椅背上,微微抬著下巴笑眯眯迎著沈琅清冷的目光。
她在賭。
賭他未過門的妻子宓雅兒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然而,話一落,隻見那沈琅臉上始終沒有任何異色起伏,不過淡掃了她一眼,隨即慢條斯理的將手中的剪子歸放到了原位。
等到轉過身來時,隻見沈琅清冷的目光一寸一寸落在了柳鶯鶯臉上,靜靜的欣賞著,良久良久,薄唇輕啟間,淡淡吐出幾字:“助你可以。”
話一落,那雙銳利的鳳眼竟毫不避諱的,忽而沿著柳鶯鶯美豔的臉麵一下一下往下滑落,纖細的玉頸,飽滿的豐盈,纖細的水蛇腰,再往下——
竟赤,裸又直接的在她全身遊走了起來。
而後,視線最終回到了柳鶯鶯那抹細腰,停在腰間那兩根係了結的玉細帶上定定看著,狹長的鳳眼微微一佻,那雙清冷的眼眸裡仿佛透著一絲玩味,好像在說道:脫了。
柳鶯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