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澶跟柳鶯鶯齊齊回頭, 便見沈燁搖著扇子優哉遊哉的踏了過來。
看到沈燁,沈月澶一愣,她方才脫口之言, 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不想, 說曹操曹操立馬便到。
沈月澶立馬止住了話頭,看了看懶洋洋而來的沈燁,又看了對麵柳鶯鶯一眼。
柳鶯鶯神色如常,好似沒有聽到似的, 臉上並無任何異色。
沈月澶頓時心下一鬆。
她方才那話過於魯莽了。
偏二哥這麼個不消停的, 已慢悠悠來到了二人跟前, 竟還再追問道:“怎麼,你要給你二哥介紹個二嫂?哪個二嫂?在哪裡?”
沈燁似笑非笑的問著。
沈月澶一噎。
她方才不過是見不慣柳鶯鶯受辱,柳鶯鶯有才有貌,又乃是她跟表姐的救命恩人, 雖身份差一些,卻也到底是官宦之女,於情於理, 沈月澶到底是偏袒她的。
何況,她此番親自陪著柳鶯鶯去會見孟氏, 卻不料,孟氏絲毫不將她這個大房嫡女放在眼裡, 竟一點情麵也不給, 這一出落在沈月澶眼裡已是打她的臉了。
便一氣之下口不擇言罷了。
說完, 她也覺得有些不大適合。
二哥是何等身份,便是她再看不慣五嬸嬸的行徑,再有心想要勸慰偏袒柳鶯鶯一番, 冷靜下來也知自己妄言了。
麵對二哥的窮追不舍,沈月澶隻抬了抬下巴道:“誰要給你介紹二嫂,就你這樣鎮日遊手好閒哪個願意嫁給你?”
沈月澶嫌棄的看了沈燁一眼,又道:“二哥這些日子可又在哪裡胡作非為,可又日日外出結交那些紈絝酒肉朋友了是不?哼,大哥跟表姐的親事都快要提上日程了,二哥,你若再不收收心,回頭便剩你一個孤家寡人了。”
沈月澶一臉嚴肅的奉勸著沈燁。
話剛一落,額上便挨了一扇子。
沈燁提著扇子朝著沈月澶頭上敲了一記,道:“小小年紀,好的不學,日日隨著郡主院裡那些迂腐古板的嬤嬤,學得一副老媽子做派,還管事管到你二哥頭上來了,女孩子家家的要軟軟水水的才可愛,你若日日學那些迂腐不堪的陳芝麻爛調,回頭擔心嫁不出去的該是你自己了。”
沈燁淡淡挑眉掃著沈月澶。
沈月澶臉一脹,正要反駁一句“我又不是二哥賞玩的那些煙色女子,作甚要軟軟水水跟個無骨動物似的”卻未料,還未張嘴隻見沈燁嘴角微微一勾,打斷了她的話語道:“真若擔心你二哥成為孤家寡人的話,那你給你二哥這個孤家寡人介紹一個罷,你二哥的喜好橫豎你是知曉的,第一,人得美,第二,人得美,第,還是人得美,唔,最好……最好是柳姑娘這樣的——”
沈燁笑吟吟地說著,話一落,轉臉似笑非笑的目光掃向了對麵的柳鶯鶯,笑著道:“救命恩人,你說呢?”
沈燁微微勾著唇,一如既往的不著調,淡淡打趣著,雙目定定落在了柳鶯鶯麵上。
柳鶯鶯頓時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來。
這還是二人自那回落水後的第一次會麵,那日,落水後的玄機無人窺探,柳鶯鶯本以為事後這位沈二公子會要暗自點撥她一番,畢竟,關乎兩位姑娘的清譽,不想,這位沈二公子倒是對她無比“信任”,事後便不管不問了,此番,這聲“救命恩人”透著淡淡的揶揄,倒也不缺幾分熟稔的味道。
柳鶯鶯自動忽略了對方那番調戲之言,正要福福身子回個禮,不想,正要開口時,這時,卻見那沈燁冷不丁朝著柳鶯鶯這個方位走了來,同時抬手朝著她這個方位探了過來。
柳鶯鶯下意識地往後避退了兩步。
。
“彆動!”
沈燁卻挑眉說了一聲:“頭上沾了東西。”
這位沈燁公子雖往日裡風流放浪,正經起來倒也不怒自威,渾身自有一副淩然之氣。
柳鶯鶯腳步一頓,竟當真被他“喝”住了。
下一刻,沈燁將手觸及到柳鶯鶯的發間,慢慢侍弄了一遭。
他突如其裡的靠近,瞬間,一股陌生的男性氣息朝她襲卷而來,柳鶯鶯身姿微微僵硬了一下,她雖出身不堪,在魚龍混雜的煙色之地混跡過五年,其實與男子的親密並不多,滿打滿算也不過一個沈琅而已。
就連沈六公子,也不過“私會”過二回,卻也一直恪守禮教,遵規守紀。
適應了片刻,柳鶯鶯這才漸漸放鬆身姿。
這才慢慢嗅到鼻尖處縈繞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淡香,極淡無比,聞著像是玉蘭香,倒是並不難聞。
因兩人一時間靠得極近,近到二人之間不過一步之隔,且沈燁正在挑她的發,舉起的袖袍輕輕拂過她的側臉,有些癢癢的,麻麻的。
這個動作其實是有些曖昧旖旎的。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若落入旁人眼裡,多少是有些不合時宜的。
何況,二人眼前就有個沈月澶。
柳鶯鶯緩過神來後,正欲再度避讓,這時沈燁指尖恰好鬆開了她的發鬢,一時拿了下來,舉到了柳鶯鶯眼前,輕輕一笑道:“一朵玉蘭。”
柳鶯鶯聞言朝著沈燁指尖看去,便見沈燁食指和中指兩指間夾著一朵細白的花朵,應該是方才從五房院子出來,路過一株玉蘭樹時落下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