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奇奇怪怪的氛圍在周遭蔓延。
醒來後的二人好似都有些不大自在。
畢竟,二人相交時,要麼在床榻上打得火熱,要麼在床塌下爭鋒相對,水火不容,眼下則——
還是過了片刻後,沈琅拿著個水壺一步一步走向柳鶯鶯,率先開口道:“醒了?”
頓了頓,隻將手中的水壺遞到了柳鶯鶯跟前,低聲說道:“先喝些水。”
說話間,沈琅欲在柳鶯鶯身旁的石墩上緩緩坐下,卻在彎腰的那一刻,忽而喉嚨裡發出一聲細微的喟歎聲,不多時,隻見沈琅緩緩抬手朝著左胸位置護了去,眉間驟然一蹙。
柳鶯鶯見狀,神色微微一變,立馬一把奪走他手中的水壺道:“我自己來。”
將水壺朝著身旁一撂,又立馬抬手攙著他的胳膊道:“可是牽動了傷口?”
又道:“你當心著些,傷得那樣重不好生躺著起來作甚?萬一牽動了傷口該如何是好——”
柳鶯鶯語氣略有些緊張,鼻尖都快要冒汗了。
然而說到一半,卻見身前的人一度有些攙扶不動,柳鶯鶯一抬眼,便見沈琅此刻正站在她的身側低著頭,略垂著目,一動不動的定定看著她。
眼裡似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極淡極淡,淡得幾不可聞。
卻噙在眼尾,透著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又見他臉上此刻哪還有半分痛苦不適之色。
柳鶯鶯一愣,反應了過來,對方是裝的,下一刻,雙耳一紅,一度想要撂開懷中這條鐵鉗似的胳膊,然而見他此刻右臂綁著樹枝,身上被白布纏得密不透風,左胸處的白布處略微溢出了些淺淡的紅色印跡。
到底將唇一咬,忍住了,隻小心攙著他慢慢落了座,道:“傷口不過粗略包紮處理了一下,傷勢太過嚴重,耽擱不得,搜救之人既已趕來,該儘快上山重新查探傷口,好生安置一遭才是。”
柳鶯鶯說著,見纏在他腰間的紗布有鬆動的跡象,立馬湊過去將紗布綁緊了,想起他後背的傷,起身繞到他後背細細查看了一遭。
沈琅沒有點明大夫已候在外頭,任由她親自查看著,待她仔細侍弄了一番後,忽而沈琅衝著身後的柳鶯鶯低低說道:“手伸過來。”
沈琅沒頭沒尾的說著。
柳鶯鶯一頭霧水,不知他又要作甚?
不過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伸了過去,下一刻,便見沈琅不知打哪兒抱來一隻小鬆鼠,慢條斯理的遞到了柳鶯鶯手中。
柳鶯鶯看著手中冷不丁冒出來的小鬆鼠頓時愣了一下。
隻見這隻小家夥不過巴掌大小,渾身毛絨絨的,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一條大尾巴毛茸茸的在空中悠哉悠哉亂擺著,門前長著兩顆大門牙,坐在柳鶯鶯手心裡,正烏溜溜的一臉好奇的看著她。
這時,沈琅扔來一顆小野果子,小家夥立馬身手敏捷的接了過來,兩隻小爪子捧著果子一口一口飛快啃咬了起來。
還知道吐皮。
柳鶯鶯捧著這隻小家夥,神色一愣,立馬道:“這……這小家夥哪兒來的?”
說著,立馬將小鬆鼠抱到了胸前,捧到眼前目不轉睛地看著。
她見過鬆鼠,不過聽說小鬆鼠是北地之物,元陵城少有,還是走南闖北的商販們有時養一二隻,露宿萬花樓時柳鶯鶯見過一二回。
不過見到的鬆鼠都比較大,不像現在這麼小一隻。
分明還是隻小鬆鼠幼崽。
灰萌軟糯,古靈精怪的。
身處在這般陷阱中,看到這般軟萌之物,柳鶯鶯到底是心軟歡喜的。
沈琅見她愛不釋手,淡淡挑眉道:“不請自來的——”
話還沒說完,便見柳鶯鶯立馬捧著鬆鼠轉過來身去,洞穴裡的另外一側,有先前柳鶯鶯采的野果,她見小鬆鼠兩個門牙啃咬得飛快,又是吐皮,又是吐核,轉眼將一個野果子啃咬殆儘,正要再取一顆,卻見葉子上哪還有半個野果子影子,全部隻剩下一堆果皮和果核了。
竟全部被這隻小家夥偷食光了。
再將小鬆鼠一舉,巴掌大小的小鬆鼠肚子鼓鼓囊囊,又見它嘴裡鼓鼓囊囊,不但偷食了,竟還打包帶走,全部偷藏在了自己的兩腮處,塞得滿滿當當。
柳鶯鶯頓時又好氣又好笑,一時氣得將它嘴裡偷藏的小野果子一顆一顆擠壓了出來,小鬆鼠吱吱叫著,又立馬捧著小果子重新塞了回去。
沈琅看著與小畜生打鬨的那抹倩影,嘴角微微勾了勾,眼裡透著一絲溺寵。
而柳鶯鶯看著與她爭相鬥爭,鬥智鬥勇則的小家夥,心頭頭也閃過一絲細微的異樣來。
忽而一時想起了上山前的那隻小兔子。
像是特意的補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