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職了?”張迎春看向劉巧雲,“這事是真的?”
劉巧雲點點頭,“當然是真的。”她還想糾正陳玉的錯誤,是去城裡公安局上班,不是縣裡。可是陳玉對她搖了搖頭。
劉巧雲明白了,沒再說。
那些大嫂子也是驚訝極了,“阿玉,你爹升官了啊?”
陳玉笑吟吟道,“是啊,我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呢,我爹嘴嚴,說是準備任職了再說的,這不,還是我奶奶回了,他才想起來說這事。”
“我就說嘛,陳大隊長這麼能乾的人,怎麼會撤職呢?”
“就是,他乾得多好啊,這些年來,我們大隊不知道比以前好了多少倍,以前還連飽飯都吃不上,如今不光能吃好喝好了,有些人家一年還能穿上兩套好衣服呢。”
“就是,巧雲啊,真是恭喜你啊!”
“恭喜恭喜啊,以後要成縣裡人了。”
“什麼成縣裡人,人家現在就是,你看看,陳海在縣裡工作呢,現在阿玉也在縣裡工作,還有林家的女婿,也是吃公糧的,還有咱們最厲害的陳大隊長。讓我數數,幾個來著!”
這些話說得劉巧雲心花怒放。
常桂花都聽到了。
心情很複雜。
這次陳玉結婚,張迎春不讓她來,她偏要跟過來。想著,就算陳家沒她住的地方,她可以去小麥家去住。
怕什麼啊。
她過來主要是聽到陳大隊長被停職,想過來好好奚落陳家人一番的,結果,沒說兩句,就聽到陳玉說陳大隊長升官了。
她這口氣沒發出來,多掃興啊。
可仔細想想,這陳大隊長升了官,提到縣裡去了,那以後她也能跟著沾沾光啊。
這樣一想,又是好事了。
常桂花一下子就揚起了笑臉,跑到劉巧雲身邊,小姑長小姑短的,把劉巧雲誇了又誇,說她嫁得好,兒子女兒爭氣。
那親熱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姐妹呢。
張迎春看了都傷眼。
陳玉看屋裡的人都圍著劉巧雲,她出去,她剛才是傻了,跟常桂花爭個什麼勁,她應該去大伯家,把奶奶叫過來。
她奶奶可不是擺著好看的。
“奶奶,我姥姥來了,我娘讓我喊你過去呢。”陳玉走進院子,發現裡頭沒人。
然後就看到陳奶奶從屋裡出來了,手裡還拿著長棍呢,她把長棍往地上一扔,笑吟吟的跟陳玉道,“你姥姥來了啊,那我得過去,好久沒見她了。”陳奶奶跟張迎春關係不錯,兩人能聊到一塊去。
陳玉想要扶陳奶奶過去。
陳奶奶道,“我還沒老到那份上呢。”
陳玉道:“好好,我知道了。”
她小聲道,“奶奶,有件事我想跟您說。”
陳奶奶站住,“就在院裡說。”在院裡說比在外頭大路上說強。再說了,這院裡門開著,誰要進來,能看到。
陳玉低聲說了常桂花跟劉小麥的事。
她道,“奶奶,他們真是太過分,剛才我二舅娘還特意過來,嘲笑我爹停職了,後來聽我說我爹升職了,她一下子又變臉了,纏上我娘了。對了,奶奶,我說跟他們說爹去縣裡了,沒說去城裡,怕我二舅娘又纏過去。”
陳奶奶點點頭,“你做得對。”
她奇怪,“你那個表姐,怎麼成這樣了?”以前陳奶奶見過劉小麥幾回,是有些小聰明,愛算計。
陳玉道,“還不是退親刺激的,之前談了一個矮個的縣裡對象,談了兩年吧,她們母女倆到處炫耀,後來黃了,好一陣子沒來。”
陳爺爺跟陳建光也從屋裡出來了,陳爺爺對陳建光道,“去吧,現在就去辦,彆拖拖拉拉的。”
陳建光帶著李春花去了。
他看了陳玉一眼,幸好剛才陳玉來了,要不然,他這手都要叫她娘給抽腫。
你說,他都這麼大個人了,他娘還是那老一套,唉。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陳建光正想著,就看到陳奶奶又去把扔到地上的長棍撿了起來,他退後了一步。
陳奶奶把長棍當拐杖,柱著,“阿玉,走。”
“好嘞。”
陳玉把陳奶奶接回家去了。
她到家的時時候,常桂花還在劉巧雲身邊呢,劉巧雲推都推不開,張迎春跟大兒媳上前去拉人都沒拉開。
這沒臉沒皮的東西。
張迎春氣個半死,最可惡的是,這兩天是陳玉的大喜日子,有些事不能鬨得太難看。
丟人啊。
陳奶奶拿著長棍來了,不,拿著拐杖來了,在地上敲了幾下。
“桂花妹子,你來了。”陳奶奶笑著上前,兩老人握著手,“好久不見了。”
“是啊,老姐姐,你身子骨還好吧。”
兩人寒喧了一會。
陳奶奶的目光落到了常桂花的身上,“這是你那二兒媳吧。”
張迎春看到常桂花,臉都冷了下來,“是啊,我都跟她說了不要來的,她聽不進去啊。這人越老越糊塗。”儘想著占便宜。
年輕的時候,常桂花的吃相還沒這麼難看的。
常桂花看到陳奶奶,笑容僵了一下。
然後她看到陳奶奶手裡的長棍,這下她笑不出來了。
陳奶奶笑吟吟的看著常桂花,“桂花啊,阿玉家屋子不多,晚上不夠睡啊,你記得你那閨女嫁到陳家去了,要不你去她那湊和湊和,你說呢?”
常桂花聽出來了。
陳奶奶這是趕人了。
常桂花見陳奶奶不像以前那樣,拿棍子就打,膽子大了些,“嬸,沒事的,怎麼會沒地方,我跟阿玉湊和一晚上也是行的啊。”
陳奶奶聽到這話臉就冷了,一棍子抽過去,“阿玉明天辦喜事,誰叫你跟她一屋了?你這個糊塗東西,給我滾,省得壞了我家阿玉的事。”
陳奶奶毫不客氣。
這人,好聲好氣的說話聽不懂,非要拿棍子打才肯聽話是不是?
院裡的大嫂子看陳奶奶拿棍子打人,一個個縮到一起,都不敢吭聲了。
常桂花鬼哭狼嚎的,“我可是客人,你乾什麼啊……”
又一棍子抽上去。
聽不懂,那知道疼吧。
陳奶奶年紀大了,可不怕那些難聽話,再說了,她這麼大年紀,常桂花難道還能去報警抓她這個老婆子不成?
要是常桂花真敢那麼做,那正好,劉家人那會隻怕也容不下常桂花了。
陳奶奶可不怕進局子。
她一把年紀了,活夠了,真要死在公安局,公安局的人才說不清呢。
常桂花還想說些歪理,可這一下下的棍子,是真疼,她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喊,“大隊長他娘殺人了……”
大隊的人聽到這話嚇了一跳,然後看到是常桂花,就恢複了正常。
是這人啊。
之前見過一次的,特彆不講理。
那誰,隔壁大隊一個小媳婦的娘,好像還去那家好幾回呢,還跟那家的親家母吵了一架。
陳奶奶打得很有技巧,沒打臉,對著肉最多的屁股打的,要是打歪了,那腿上還會挨幾下。
看著打得重,打得疼,可是不會留疤,一兩天就能好。
還是奶奶厲害!
陳玉佩服的看著陳奶奶。
劉巧雲看到那長棍,也是心驚肉跳的,她往陳玉身邊站了站。
常桂花走了。
陳奶奶的長棍也扔到柴房去了,用不上。
院裡的小嫂子們這才鬆了口氣,跟劉巧雲一起去堂屋了,準備明天的流程。
陳奶奶跟張迎春兩老姐妹去聊天去了。
人年紀大了,這見一次少一次,以前認識的那些人,一個個都走了。
這歲月啊,就是不饒人。
陳玉進了他爹娘的屋子,悄悄跟他爹說常桂花被她奶奶揍走的事。
陳大隊長聽到了。
陳玉小聲問,“爹,奶奶年輕時是不是特彆厲害啊?
陳大隊長道:“那倒也沒有。”
陳玉好奇,“沒揍過你?”
陳大隊長道,“小時候揍過,後來聽話就沒揍了,你奶奶在你們這些孫子孫女生下來後,就沒怎麼拿過棍子上。”
這次他娘拿棍子真的是少見。
估計是陳香跟大哥大嫂真氣著他娘了。
對了,還有這常桂花也是。
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
陳大隊長剛才為什麼不出去?
他是大男人,外頭那麼多人,他不能常桂花一般見識,尤其是這個時候,陳玉要結婚了,他這個當爹的,更得維護好麵子。
罵女人,打女人,這可不是什麼好聽的名聲。
女人是弱勢,彆人可不管你是什麼理由。
所以啊,陳大隊長在屋裡沒出去。
“爹,我剛才瞧著,我娘好像有點怕那長棍啊。”陳玉的眼神多好啊,劉巧雲的小動作可瞞不過她。
陳大隊長看門關著,壓低聲音道,“你娘以前也被你奶奶打過。”
陳玉瞪大眼睛,“為什麼?”
陳大隊長聲音壓得更低了,“說起來,還是因為你,那劉小麥以前在咱們家住過一段時間,你三四歲的時候,你娘把你的好東西都給她用了,你用舊的破的,你奶奶知道了……”後麵,陳大隊長給了陳玉一個你懂的眼神。
陳玉驚了,她娘以前還那樣啊。
陳大隊長咳了一聲,“這事可不要跟你娘說啊。”
陳玉不解,“怎麼會那樣啊?”
陳大隊長道,“那常桂花把婆家的東西往她娘家搬,劉小麥穿的破破爛爛,養得瘦瘦小小,差點養不活,咱們糧食有多的,他們就送了過來,結果你娘看她可憐,什麼都緊著她用。你奶奶心疼你,就發火了。”
當時陳奶奶是這麼說的,“這裡是陳家,你要搞清楚,你是阿玉的親娘,這丫頭再可憐,那是她命不好,沒投對胎。我陳家的東西,我自家孩子用,你要是再把阿玉的衣服吃的給這個娃子,就給我滾,我家建兵不愁娶不著媳婦。”
陳奶奶分得清裡外人,自家人就是自家人,外人就是外人,好東西自家人用,自家人用不了的東西才給外人用。
沒道理什麼好東西要緊著外人的。
那孩子可憐,誰不可憐?這年頭不好,哪裡沒死人,誰家不缺吃的?
那次之後,劉小麥就被送走了。
陳奶奶就盯著劉巧雲,這兒媳婦要是把氣撒到孩子身上,她可不會手軟。
陳玉姓陳,劉巧雲姓劉,哪個更親不用多說。
陳奶奶就是這麼個冷靜的老太太。
那些年年景不好,□□,人一死一死的地,有的村子,那時還不叫大隊,都是村子。有的村子的人都死絕了,都成了空村。
現在是年景好了,家家都能吃上肉了,老太太的心這才軟了些,看到福利院的可憐孩子,想到那幾年自己死掉的二個孩子,就忍不住掉眼淚。
陳玉很震驚的看著陳大隊長,“我娘還那樣對我了?”在她的記憶裡,劉巧雲一直對她挺好,也沒有重男輕女。
陳大隊長道:“以前的事了。”他有些後悔不該說的,萬一陳玉對劉巧雲產生什麼想法就不好了。
他解釋道,“當時你那個表姐,就是劉小麥,是真的可憐,她比你還大呢,結果比你矮了一個頭,瘦成皮包骨了,要是再留在劉家,隻怕活不了。你娘不是疼你,就是看她太可憐了。你姥姥家的東西都有這孩子的份,可叫常桂花克扣著,偷偷送到娘家去了……”
劉小麥那麼小的孩子,也沒多少口糧,還全叫常桂花偷著送走了,孩子餓了好幾天,劉家人知道的時候,這孩子聲音都快不行了。
現在,陳大隊長得出一個結論,“這人啊,娘是什麼樣,生下的孩子就是什麼樣,所以啊,你以後要是生了兒子,眼睛可擦亮了,彆找那種品性不好的。”
常桂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陳玉眼睛一轉,“那個田玲……她娘……”
陳大隊長看了陳玉一眼,“孩子大了,管不了。”
陳玉笑。
陳玉要結婚了,父女倆這樣說話的機會可不多了-
五月初八。
早點四點,陳玉就被人叫起來了,一大早,那些人想給她抹粉,化妝,陳玉趕緊道,“我自己來,自己來。”
化妝的東西找劉可借的。
劉可是伴娘,昨天晚上跟陳玉一塊睡的,兩人聊到半夜,都快轉鐘了,要不是陳玉想著第二天還要結婚,隻怕要聊更久。
伴娘除了劉可外,還找了大隊的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嬌嬌俏俏的。
陳玉就化化妝,抹抹粉,換了新嫁服後就一直在這坐著,劉可跟那個伴娘陪著她。
三人說著話。
外頭忙得熱火朝天的。
劉可看著陳玉都要結婚了,兩手托腮,歎氣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如意郎君啊,我看你跟肖媛談戀愛,我也想找個人好好談一場。”
怎麼就她單身呢?
陳玉笑:“我可不給介紹,你以後還要回城的,要是真給你介紹一個這裡的,你媽非得罵死我不可。”
劉可湊過來,圓眼睛眨了眨,“縣裡的也行啊,要是人好,我可不介意。”她道,“再說了,我娘又不是隻看家世的人。”
陳玉看小伴娘去廁所了,這才小聲問她,“那宋元青不錯,你們關係挺好的,可以跟他試試啊。”
劉可搖搖頭,低聲道:“他是長得好,可那屋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得整整齊齊的,我可受不了,你是知道我的,東西愛隨便放。再說了,他那性子,要是不洗淨,隻怕嘴都不讓親呢,你想想,多難受啊。”
陳玉笑了起來,“是這樣沒錯,哈哈哈。”看來劉可還真想過。
劉可看出陳玉在想什麼了,嘟嚷道,“那不是宋元青賣相太好嗎,唉,可惜啊,這太了解了也不好。”要是在城裡,她碰到這樣長相的,肯定不管其他就去追了。
不像現在,跟宋元青熟了,不好下手倒是其次,主要是受不了宋元青那潔癖的毛病。
那被單,一周一換。
還有那衣服,天天洗。
唉。
多累啊。
說到宋元青,劉可就想起了丁一然,“丁一然回來過一次,後來東西都拿走了,說是回城了,還給我們留了地址,以後好聯係。”
陳玉往屋外看了一眼,小聲問道,“那丁一然,有人去找他沒?”想問陳香去丁一然家找他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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