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無所謂生死(2 / 2)

病案本 肉包不吃肉 9757 字 8個月前

“你怎麼可以這樣想?”

“……”

陳慢忽然覺得謝清呈這個人太可怕了,他可以在一個計劃裡去考慮周圍所有親人的生死安危,但是他竟根本不會把自己的命算進去。

謝清呈在衡量自己是否能送命時,取決的條件竟然不是“我想不想活著”,而是“我現在死了,我照顧的那些人能不能獨立存活下去。”

他在巨大的威脅麵前,甚至是有自毀心理的。

“你活著……你活著就是為了彆人?隻要把彆人安排得井井有條了,你就覺得自己的死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了是嗎?!”

謝清呈歎氣,拿了根煙出來:“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可以抽了。”

陳慢忽然站起來,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鐵青著臉將他的煙,連同火機,連同煙盒一起拿走。然後當著他的麵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謝清呈沒有起身,他坐在椅子上,良久之後他說:“陳慢,我沒有覺得我的命無所謂。”

“那你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但一切都是有主次排序的。在我看來,把謝雪養大,曾經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排在追求真相前麵。現在這件事已經完成了,而我也沒有什麼牽掛。追求真相在這時候就會變得很重要。”

陳慢紅著眼眶說:“可你的性命也很重要。”

“……”

“在我看來,比真相重要。”

謝清呈說:“你是警察。”

陳慢說:“但我還是陳慢。”

“……”

屋裡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再說話,隻聽到時鐘在牆上滴答滴答的轉動聲。

最後是謝清呈不忍見陳慢這副樣子,他歎了口氣,錯開了話題,說:“你坐下來吧。陪我吃點東西。”

“……”

“彆再鬨了,坐下。”

話到這裡,對謝清呈而言已經算是讓步。

陳慢雖然很不甘心,但謝清呈的氣場太強了,他從來沒有辦法違抗太久。

僵硬著堅持了幾秒鐘後,他隻得在謝清呈的盯視下緩緩坐了下去,重新拿起了筷子,眼淚卻掉在了湯裡.

市區某彆墅內。

“什麼?!你說賀予是血蠱?”呂芝書愕然看著眼前的人,費了好一陣功夫才消化過來,“段總,你不會是開玩笑……”

段老板翻著麵前的報紙:“呂總有這樣一個兒子,應該很高興才是。”

呂芝書抹著紅指甲的粗短手指抓了抓頭發,她的眼睛裡載滿了震驚,喃喃自語了一會兒,才對眼前的男人道:“他……他作為4號病案,早就被組織判斷成了沒有什麼能力的殘次品。這些年我也就把他當普通病人一樣照養著,從來不認為他有病情變異的能力,你們……你們也不覺得他有什麼研究價值……”

段老板笑笑:“那很顯然,是人都有出錯的時候。”

“……”

“成康病院病人逃脫,後來調查出來,當時返回火場的人,一個是賀予,一個是謝清呈,他們進去之後,病人們就以非正常的速度被救出來了很多。雖然他們和警察說的原因是,有些門沒有鎖,隻是從外麵扣了一下——但這個理由說服警察可以,說服不了你我。”

段老板喝了一口沏得嚴實的普洱茶,悠悠地對呂芝書道:“不過呂總不用擔心,賀予既然是你的兒子,也就是我們的人。”

呂芝書眼神遊離,搖搖頭:“不,以他的性格,恐怕不會……”

“人心都是肉做的,血濃於水,他哪怕現在不是,以後也遲早會站在我們這邊。哪個兒子會違抗母親呢?”段老板皮笑肉不笑的。

呂芝書:“……”

老普洱入口甘醇,段老板又飲一口。

呂芝書道:“段總,在這件事上,我確實無法和你打包票。如果他真的有了血蠱,他也從來沒有和我們提起過這件事……”

段總哈哈地笑了起來。

“呂總,這個原因,是不是你太偏心?連我都知道你和你們家老賀根本不怎麼陪伴長公子,他的內心當然就離你們很遠。但通過廣電塔這件事,我看他未必是那麼冷漠的人——你們之前給他請的謝醫生,隻不過多陪伴了他一會兒,多尊重了他一點,他就能為姓謝的做到這個地步。”

提到這點,呂芝書反而很有些忿然。

“那一槍要是真打中了他,那……”

“你不是還有賀鯉嗎?賀鯉對你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吧?”

“……”

段老板戲謔地端詳著呂芝書的臉色,那就像是一灘沒有攪拌均勻的奶昔,紅紅綠綠的。

“以後你和老賀的慈愛記得分一點給長子,賀鯉是個正常孩子,知道你喜歡。但現在賀予有了血蠱,他要是能死心塌地跟著我們,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省去了很多強人所難的麻煩。”段老板用分茶器又給自己倒了一些紅湯,溫和道,“這事情呂總慢慢去做吧,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點點地多給他些關注,他遲早會諒解你之前對他的漠視。不急這一時。”

他這次給呂芝書也倒了些茶湯,抬手示意。

“小沈這次從雲南帶來的普洱還真不錯,呂總嘗嘗。”

“……”

見呂芝書僵著不動,段總的眼神更尖銳了一點:“你啊,一向都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所以你們家老賀才能被你騙了那麼多年——你的演技並不比黃總手底下養的那些小明星差。但演戲嘛,可以入戲,也可以穿幫。呂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呂芝書像是被他的話刺著了痛腳,有點站不穩。

段總笑了笑:“我們都是多久的合作夥伴了。我甚至比你家老賀更了解你。呂總過去的那些事,隻要你足夠配合,我就會一直替你瞞著賀繼威的,你儘管放心。坐吧。”

他把茶杯推得離呂芝書更近了些。

“嘗一嘗,你不是最喜歡茶嗎?”

呂芝書終於慢慢地在他麵前沙發上坐了下來,被駭得有些發涼的手指碰了一下杯沿,適應了溫度,才端起來品了一口。

茶咽下去,單寧生澀。

呂芝書強顏一笑:“是不錯。”

段總見她神思不定的樣子,淡道:“呂總好好去做就是了,懷柔是一件需要漫長時間的事情,你也不必壓力太大,令郎也才十九歲。精神埃博拉變異症越到後麵才越厲害,先放著他慢慢磨練,日子久了再和他攤牌。我相信到那時候,他會願意成為我們之中的一員。”

呂芝書:“那……你打算怎麼磨練他?”

“看著吧。”段總挺輕鬆的,好像在玩一個很有趣的遊戲,“走一步,瞧一步,他本來就是我們意料之外的驚喜,我倒覺得,也不必對他做太多的計劃。而且這陣子他應該被他那位謝醫生傷的厲害,年輕人受了些打擊,應當由著他自己好好調整調整,就先隨他。”

他說著,傾身過去又上了些水,準備接著過一遍茶葉。

“我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這次視頻殺人,該震懾的耗子也都震懾了,成康和滬大的尾,得盯著收乾淨。我們給了狗一根骨頭,必須盯著它們啃完,既然已經把它們引到了境外的替罪死羊身上去,那就彆讓狗再追著嗅來。”

段總說完,施施然給自己烹上了熱茶:“對賀予好一些,但記得要自然,要是賀繼威發現了不對勁,吃虧的總是你自己。”

呂芝書看著茶盞裡自己麵目肥臃走樣的倒影,許久後,喃喃:“……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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