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秋是大年夜從家裡跑出來的。
她當時執意和那已婚男人在一起,被那男人的妻子發現了。男人與發妻的愛火早已燃到了頭,這件事成為了壓垮他們婚姻的最後一根稻草。
兩人離異後,李若秋成了男人名正言順的老婆,過了一段非常恩愛的日子。男人嘴甜,浪漫,謝清呈沒能給她的驚喜,她全都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得到了補全。
她也是真的很愛他,在他最落魄的時候變賣身上所有值錢的首飾去支持他下海經商。
他們的小家越來越富有,生活越來越幸福。
直到——另一個更年輕的女孩出現。
先生是什麼時候搭上那女孩的,已是不得而知了,她是在美容院做臉的時候無意間撞見先生帶著那個貌美如花的女學生來豐胸的。
李若秋試圖把這一切往好的方向去想,也許是他工作需要呢?畢竟他現在經營著一家模特公司,也許……
她沒有想完,所有的幻想都在她於暗處看到男人笑眯眯地摸了摸女孩的臉,低聲說:“胸要大一點,我覺得那樣你更完美。”的那一刻,轟然崩塌。
李若秋和謝清呈離婚時,曾說愛情是不顧一切的,是可以犧牲掉責任,道德,以及一切的。
然後她看到了沒有責任的愛情,在花謝之後,結出的惡果。
除夕夜,女孩上門來鬨,帶著懷孕的身子。
李若秋是生不出來的體質,她被刺得太痛,和女孩起了爭執。曾經寵愛她,說她是人間獨應吾愛的丈夫,為了保護那個女孩和她肚子裡的孽種,反對她大打出手。
她不堪屈辱和痛苦,迅速收了一些東西就離開了那個家。
在高鐵上,她不知去處。
她父母都已經走了,從前的閨蜜又因她成了闊太後的趾高氣昂而與她淡了聯係。
她在這時候,忽然非常非常地想念謝清呈。
春運高鐵票是買不到了,她現在住在杭市,離滬不遠。她乾脆就有錢燒的慌,打了輛車要回陌雨巷。
司機見她這樣,路上忍不住問她:“美女,你怎麼回事啊,這大年三十的,是你丈夫對你不好嗎?”
“我要不帶你去報警吧?”
李若秋愣愣看著車窗倒影裡的自己。
很多年前,二十多歲的她曾在一輛出租車上抱怨:“哎,我家老公好沒情調啊,今天是情人節,他都不知道給我買點禮物送束花……”
開車的師傅笑了笑:“姑娘,花不花的,有那麼重要嗎,對你好不就行了。”
“可是他連花都不送我,怎麼算對我好呢?”
司機看了眼她腿上擱著的購物後的大包小包,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李若秋好像到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司機當時那個舉動背後藏著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謝清呈是不記得什麼紀念日,這個節那個節,他太忙了,又不喜歡折騰這些過於甜膩的東西。
但謝清呈的工資卡永遠都是丟在她那邊的,他的開銷讓她知道的很清楚,而她想買什麼,想怎麼用,他也從來不說一個不字。
她其實可以用他給她的錢,買上很多很多的鮮花。
“美女?”
恍如隔世,李若秋在出租車上終是捂著臉,失聲痛哭。
她說:“我以前…我以前…老公人特彆好,特彆善良又負責,對彆人好,對我更好……但是我……我……”
好容易在司機的安慰下緩過來了,李若秋看著自己臉上的青紫,擦了擦淚,儘力給自己畫了個掩蓋傷痕的妝。
她知道自己回來一定會遭異樣的打量,八卦,以及白眼。
她原本是想悄悄地去敲一敲謝清呈家的門,請他收留她一晚的。
可李若秋沒想到陌雨巷有長桌宴。
她的狼狽,也成了他的難堪。
就這樣,在年三十的歡騰熱鬨中,演變為一段漫長的,尷尬的沉默。
屋內。
謝清呈和李若秋單獨坐著。
這兩人談話,其他人並不方便進去。
“喝點熱水吧。”很久之後,謝清呈開口了。
他起身給她倒了點水,遞給她。
水還是溫熱的水,杯子卻不是她從前的杯子了。她捧著那待客用的一次性紙杯,怔怔地,又掉下了一串淚。
謝清呈把沙發讓給她坐了,自己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椅子和她之間有一個很禮貌的距離,他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李若秋搖了搖頭,不停地擦著淚,半晌才道:“謝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天是這個場麵,我沒有想讓你為難的……”
“……沒事。”謝清呈說。
他這人是這樣的,他有很強的性彆固化觀念,他總認為女性是弱勢的,並且認為她們不可以這樣,不可那樣,有很多的封建觀念。
可他同時也因他的大男子主義,幾乎不會和女性計較些什麼。
而李若秋一直是個非常理想主義化的女人,喜歡偶像劇,愛做白日夢,感情上麵確實不太有底線,但除了這方麵之外,她這個人在其他地方心眼並不算壞,甚至在某些方麵非常心軟善良,不然謝清呈當初也不會和她結婚。
隻是因她素來喜愛浪漫,會幻想些不著邊際的東西,而以前謝清呈沒有達到她的預期,她就總是忍不住和他爭吵。
那時候謝清呈就習慣了不反駁,不管她說的有沒有道理,由著她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