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望著你的身影(1 / 2)

病案本 肉包不吃肉 12597 字 8個月前

賀予離開了。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現在謝清呈麵前。

但其實他後來開著車, 遠遠地看過謝清呈好多次。

男生把下巴枕在方向盤上,杏眼望著前方,他看著那個男人從落著雪的晨曦裡走出陌雨巷, 在暮色中晚歸, 身影高大, 卻日漸清瘦。

他沒有再去打擾他。

謝清呈已經把想法表達的很明確了,他覺得賀予的糾纏讓他不耐煩。

賀予不覺得自己愛他時, 不太會顧及他的感受, 後來領悟過來,一時衝動,想要告白, 可話都沒出口,便遭到了謝清呈那樣的冷拒。賀予一時心亂如麻, “喜歡”兩字,便再也無法宣之於口。

少年很清楚, 如果自己跑過去和謝清呈說,對不起哥,我發現我喜歡上了你,那我能和你重新開始嗎。

謝清呈一定會給他一巴掌,然後讓他立刻從他的眼前滾蛋消失。

而自己現在,再做不出什麼逼迫他的事情。

他的獠牙在他麵前成了糖霜做的,他的指爪在他身上開始使不上力。賀予為這樣的自己而感到驚慌, 他實在不應該有這樣脆弱的情緒。

脆弱和喜歡, 都是不該有的。

更何況他答應過謝清呈。

他答應過這個已經承受了太多的人。

不糾纏他。

不勉強他。

不和他做。

結束關係。

那他就一定得這麼處理——這樣對彼此都好。

有一天, 謝清呈買完菜回家繞了點路,去附近一家小店訂蛋糕。那家蛋糕店離賀予停車的地方很近,賀予要開走已經來不及了。

他聽到謝清呈和店員說話的聲音, 隱隱約約飄過來:

“對,要50歲的生日牌……蛋糕可以選擇的款式能給我看一下嗎……”

應該是巷子裡哪個叔伯姨嬸過生日吧。

賀予這樣想著。

他看著謝清呈在仔細翻閱店員遞去的單子,對那個收到蛋糕的人有著隱隱的羨慕。

他甚至在這短短幾分鐘之內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在謝清呈離開之後,去那個蛋糕店詢問店員,買一款相同的蛋糕。

然後帶回家,自己一個人吃完。

孤單點也沒什麼關係。

然而這個偉大的念頭還未萌芽,訂完蛋糕的謝清呈就忽然回過頭來。

桃花眸一瞥,便瞥見了賀予的車。

以及,車裡的人。

賀予:“……”

謝清呈:“……”

其實賀予已經很低調了,他甚至沒有開他家任何一輛豪車,而是特意買了輛馬路上隨處可見的寶馬suv,底盤高,看得遠,還不搶眼。

誰知道依然給謝清呈撞了個正著。

賀予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了——又不能說喜歡,又答應了不糾纏。

他無法向謝清呈傾訴自己此刻的心情,隻能由著對方沉著臉,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屈指敲了敲他的車窗。

賀予一手仍搭在方向盤上,頭枕著胳膊,另一手降下了窗玻璃。

他自己都快把自己折磨瘋了,卻笑了笑,佯作無事的:“乾嘛呀。”

“什麼乾嘛,你在這裡乾什麼。”

賀予垂了睫,想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便不回答了。

隻道:“你買了這麼多東西,我幫你拎回去吧。”

謝清呈抬手將他的車門一推,沒讓他下來。

隔著打開的窗,他對他極冷地說:“不是說好了,不再來打擾我。”

賀予發現自己連辯解的權力都沒有。

“喜歡”在彆人能夠接受的情況下,叫做“喜歡”,在彆人或許不能接受的情況下,叫做“暗戀”,而在彆人一定不會接受的情況下,不是叫做“犯賤”,就是叫做“打擾”。

賀予是個很有自尊心的人。

他清醒過來後,就不打算讓謝清呈知道他的這種心情,然後表現出震驚,厭憎,鄙夷,嫌棄。

那樣太痛了。

他痛了會發瘋,瘋了會失控,最後兩敗俱傷,對兩人的生活乃至病情,都沒有任何利好。

賀予於是隻和往常一樣嗤笑,甚至帶了些高傲的距離感:“你誤會了,我隻是路過這裡。”

“那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賀予想說:你最近怎麼又瘦了,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情不曾告訴任何人,在獨自消化了。

但是他記著自己是不能喜歡謝清呈的。

於是他把這一份自己剛剛才發現的“喜歡”,用最醜陋的紙包裝起來,還和以前一樣猙獰難看,任誰也發現不了。他說:“這馬路又不是你家的,交警都還沒來給我貼罰單趕人,那你也該講點道理。”

“我看你礙眼。”

賀予感覺自己的心被刺了一下,但他麵無表情地把那心頭血擦了。

他喉嚨裡帶著些隱秘的腥甜,他嘴角落著無所謂的痞笑,笑他:“謝清呈,你最後一次和我睡的時候,也沒覺得我礙眼啊。你那時候還親我,你還騎我,你還……”

謝清呈把他趴在車窗的腦袋摁回去了,力道很大,甚至讓賀予有些疼。

“不許再給我提那天晚上。”

賀予點到為止,這樣既不顯得自己態度轉變了很多,也不會讓對方非常不舒服:“哦,那不說就不說吧。”

開車離去前,他看了眼謝清呈手上的袋子,其中有一隻袋上印著附近藥店的名字。

賀予腳點著製動,單手握著方向盤,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謝清呈一句:“謝清呈,你是不是生病了?”

謝清呈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藥店塑料袋:“不是。”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頭皺起來了,嘴唇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和賀予繼續說些什麼,但最後也沒說。

賀予:“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記得告訴我,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

“夫妻你媽,滾。”

賀予笑笑,很聽話地開著車就走了。

隻是在掉頭遠去,謝清呈再看不到他的臉時,他那種裝出來的淺笑,就像雪一般被拂落了。

他攥著方向盤,慢慢行遠,指節泛白,心裡的痛感再也忍不住,瓷裂般蔓延開來……

一回到家,賀予就戴不住假麵了。

他暴躁地翻了一堆藥,也不管安東尼的醫囑,就那樣把藥都往下吞去,總算止住了強烈的感情起伏。

然後賀予躺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習慣性地想要找手機裡那些會所拍下的照片安慰自己,卻在打開相冊的那一刻,意識到那些照片已經徹徹底底地被自己粉碎了。

再也沒有了。

他隻留了一張之前他在網絡上找到的謝清呈的側麵照,那張照片拍的很美,謝清呈的臉龐正好被街燈的光暈鑲上一層金邊。

賀予一遍一遍地望著那個人英俊的側臉,最後忍不住把手機湊到唇邊,輕輕地吻過照片上謝清呈的眉眼。

隻有照片裡的男人不會冷漠地待他。

賀予在這樣的自我寬慰中,竟生出一種近乎於悲涼的感情來。

他很需要疏解,想和人說說話——有求而不得的喜歡之人,就想和人分享,愛情是藏不住的,哪怕對於瘋子也是一樣。

可惜賀予沒有任何能交心的朋友,他最後隻能選擇上網,微博小號發帖樹洞。

這個小號是他日常的心境記錄,已經斷斷續續地發了好多內容了。隻不過之前發的都不長,大多都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含義的照片,配上一些簡單的文字。

比如早晨的第一束光。

他寫,清晨無限好。

再比如轉發的水母視頻。

他寫,my heart will go on。

最近的是陌雨巷附近拍攝的夜景。

他寫的是:今晚的月色好美。

賀予越翻越覺得很難受,於是去了那種情感討論的話題板塊,想找一些能讓自己看著舒服點的內容。

結果內容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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