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走向了他鄉(2 / 2)

病案本 肉包不吃肉 7449 字 8個月前

她們背對著他,也在買咖啡喝,完全沒有留意到謝清呈本人就在這家機場便利店裡。

如此汙言穢語,他又沒有辦法阻止或者辯白,那不如就當沒聽見,橫豎關於他的汙臟話也不少了,他早就已經習慣。

然而這兩個女人的對話還未結束,並且話題還從謝清呈身上,又轉移到了賀予身上。

“那你說賀大少對他是認真的嗎?”

“我看確實有可能……”

“這也太離譜了。”

“哎喲,賀大少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整個滬州的公子圈子裡,他最有自尊,眼界最高,在謝清呈這件事之前,他半點花邊緋聞都沒有,結果現在居然爆出來他和自己的前任私人醫生有染。”闊太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強調道,“前任私人醫生哎,聽說在他家當了快十年的醫生吧,把賀大少從七八歲帶到大,你想想,賀少爺青春期,懵懂發育的時候,都是跟著他的,這裡麵要說沒點什麼臟事,我是不信的。”

“哎喲……”另一個太太聞言,發揮了一下想象力,忍不住嘖歎,“……這也太……”

太太們的聲音越壓越低,談的內容越來越放肆:“這倆什麼時候好上的都不一定,沒準賀少青春期的那會兒,第一回就是在這個‘私人’醫生身上發泄出來的。上次我和鐘太在談這件事,她覺得他們倆肯定已經談了好多年了。”

“談了那麼多年還那麼有激情啊,連在妹妹的婚宴上都能忍不住搞起來,真不知羞恥。”

“誰說不是呢。不過要我看,無論他們之前偷偷摸摸談了多久,賀大少這會兒可算是要和他的這位醫生情人掰了。”

闊太豎起耳朵:“哦?這話怎麼說?”

“你不知道?他最近都沒怎麼出家門,也沒有去找過謝清呈,我們都估摸著,他是被他爸媽給訓了,多丟人啊,是不是?婚宴上那事兒沒誰敢拿到明麵上來說,但背地裡哪個不議論兩句?賀繼威和呂芝書的臉都給他們大兒子丟儘了。以呂芝書那性子,她不逼著賀大少和那私人醫生一刀兩斷才怪呢。”

“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好久都沒有賀家的消息了。”

“是吧,要說這圈子裡頭,花花公子不丟人,花花公子玩男人也不算太丟人,花花公子玩男人結果玩到了人家婚宴上,還被那麼多人看了個現場活春/宮,那可真叫沒麵子,換成我是呂芝書,我也得和我全家一塊兒躲起來。”

謝清呈越聽越煩,兩口把剩下的提神咖啡喝完,紙杯扔到垃圾桶,就準備離開了。

誰知就在這時——

“哎,你說衛家是不是在姻緣這方麵被紮了小人啊?怎麼總是攤上這類婚宴上的醜聞。咱們年輕的時候,那個衛容也是——”

謝清呈吃了一驚,衛容?

他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聽到衛容的名字,立刻停下了腳步。

“你不說我都快忘了。這都快二十年前了吧,那時候我都還沒結婚呢。”

闊太和她的閨蜜感歎道:“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那場婚宴是我參加過的氣氛最古怪的婚宴,簡直就和喪禮一樣。新娘和新郎都恨不得把‘家族聯姻’四個字文在臉上。衛容在交換戒指的環節,還把指環給弄掉在了地上,當著所有賓客的麵板著臉親自下台撿回來,擦也不擦就給孟勝戴上了。”

“還戴錯了手指。”

“是啊,兩家高堂的臉色喲。”闊太搖頭,“嘖嘖嘖,真是記憶猶新。後來孟勝再婚啊,就把所有當年與衛容相關的信息都隱去了,他這丈夫當的也挺憋屈的吧。難怪衛家也沒好意思怪他。”

“要我說那衛容也是好笑,聽說她嫌孟勝長得難看,瞧不上人家,可她自己又有幾分姿色?一個成天素麵朝天的研究員……我那時候就特彆討厭她,一開始我還想和她做朋友,覺得她也挺可憐的,結果發現她自尊心高的要命,成天顯擺著自己的學習能力強,說我們這些不會讀書的都是豬腦子。不像她,滬醫科高材生,還是秦慈岩的學生呢。”

謝清呈:“!!”

闊太們的咖啡已經喝完了,兩人收拾收拾,優雅娉婷地起身,臉上均是被八卦滋潤過的光彩。

“滬醫科高材生又怎麼樣,秦院士的學生又怎麼樣,她那樣死讀書,還不是一事無成?”

“去得早吧,要是去的晚些,以她的天賦,恐怕要拿個諾貝爾獎哦。”

兩位太太看來是相當地厭惡衛容,一般來說,人死為重,正常人不太可能會去貶損一個死人,可她們一聊到衛容,竟是停不下來的嫌棄,直到二人相攜走出便利店了,還未停止對那個女人尖酸刻薄的嘲諷。

便利店的感應門在她倆身後關上了。

謝清呈僵立原地,腦中不斷地回響著一句話——

“……不像她,滬醫科的高材生,還是秦慈岩的學生。”

他出機場之後,立刻打了輛車,前往滬醫科檔案樓,鉛灰色的城市在他眼前一掠而過,壓抑的樓宇之間卻透著太陽的明光,他心裡有個鼓在擂動,震得他的心腔砰砰跳得那麼厲害。謝清呈隱約能感知到,某一個真相在遊蕩了那麼多年後,終於離他越來越近了.

飛機上。

陳慢打開了謝清呈給他的紅包,裡麵除了寓意吉祥的錢之外,還掉出了一張泛黃的老舊賀卡。那賀卡瞧上去有些眼熟,陳慢緩緩地將它打開,在讀到一半時,淚水就濕潤了眼眶。

那是他哥走後的第二年新春,他送給謝清呈的賀卡。當年稚嫩的筆跡已經褪了色,但整張賀卡被謝清呈保存的很好。

老賀卡上寫著:

謝清呈哥哥,謝謝你能代替我的哥哥,保護我,鼓勵我,希望你以後能一直做我的哥哥,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我和謝雪會永遠在你身邊,我們都要天天開心。

陳衍

在這段歲月沉積的稚氣文字下麵,還有一行漆黑的,微傾的,嶄新的字跡,是謝清呈剛剛留下的。

“人生很長,前路珍重,不驕不餒,靜候光明。”

當年的孩子終究沒有像賀卡裡所說的,會一直把謝清呈當哥哥看,他們也終究無法一直快樂地在一起。

十歲時所說的永遠,在二十歲看來就像一個幼稚到令人捧腹的笑話。

而在三十歲看來,就像一場美好卻回不去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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