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祝圓留在蕪縣的可能最大?
思及此,謝崢總覺得有些彆扭。如此女子,豈能屈就在偏遠的窮地方……
得想想辦法。
***
承嘉十年在轟轟烈烈的稅改中落下帷幕。承嘉十一年春,各地開始清算上繳田稅。
因稅改之前,承嘉帝先做了一波全國田地調查並登記入冊,田稅再作假也假不到哪兒去,一年時間必然有所增減,隻是漲幅必定不會太高,若是太高便有問題。
因此,打二月份起,各地稅收陸續送了上來後,所有人都驚了。
往年稅低的都拔高了些,多的那部分,基本都是各縣府多地的鄉紳、富戶繳交的。
倒是往年稅高的州府,今年好多都掉了下來。
是人丁多地少?那往年這麼高稅,百姓豈不是很窮苦?如若不是人多,那往年如何得來這麼高的稅賦?
是往年盤剝爭功還是本地缺少富戶?
承嘉帝大手一揮,讓人徹查。
朝廷上暗流湧動,謝崢也沒閒著。
這次稅改,由他起頭,又因此遇刺,他索性向承嘉帝請旨,希望參與進來,一起督辦承嘉十年的田稅繳交情況。
承嘉帝準了。
謝崢便跟著戶部一起核賬。
這回核賬,他不再等在旁邊,而是自己翻了本賬冊、拿了算盤,隨便往哪個角落一窩,跟著戶部眾人一塊兒算了起來。
第一天的時候還把眾人唬了一跳,跟他同一個屋子的戶部官員都戰戰兢兢,生怕得罪了這位皇子,又怕他初生牛犢啥事不懂,稅務算亂套了。
誰知這皇子說來幫忙就真的是幫忙,有不懂的地方,扭頭便去問旁邊的老大人,得了答案後又繼續埋頭乾活,除了年歲小些、模樣冷些、吃飯也不跟他們一塊兒外,彆的時候跟他們沒什麼兩樣。
哦不對,因為他在這裡,戶部上下點心都多吃了不少——全是這位三皇子殿下讓人去買來的。
不過,年初盤賬是戶部一年到頭最忙的時候,從早忙到晚不說,各地賬冊規格不一致,賬麵又零碎……這位主兒能不能堅持下來啊?
承嘉帝聽說他不是去走個過場,而是正兒八經拿算盤算賬,都嚇了一跳,特特把他找回去勸了一把——以他們的身份,這些活兒自有人去做。
謝崢隻道:“兒臣年歲小,多學些東西不礙事。而且,”他坦然直視承嘉帝,“若不深入了解,如何知道其中弊端。”
承嘉帝眯了眯眼:“你想改革戶部?”
謝崢搖頭:“兒臣何德何能?”他淡淡道,“按理來說,戶部有大衍最好的賬人,我去學習一番,日後開鋪子,下人便不好糊弄了。”
承嘉帝:……
“等等,你那書鋪,折騰了一年多,怎麼還沒開起來?”
謝崢輕咳一聲:“快了,這倆月便能開起來了。”
“……”合轍還真的沒開起來?承嘉帝瞪他,“朕還投資了一千兩,彆忘了給朕分紅。”這小子倒騰出來的水泥分紅大大的,喜得戶部尚書那老頭一看到他便笑眯眯。他作為親爹,怎麼光掏錢啥都沒享受到?
謝崢:……
好在,承嘉帝雖然催了下分紅,好歹是繼續放任他在戶部乾活。
謝崢便一直窩在戶部,每天天不亮便抵達戶部大院,直至天黑才離開。這種忙碌的狀態,一直持續至全國稅賦盤點完畢為止。
此時,距離謝崢踏入戶部第一天,已過去了足足四十一天。
算完賬,最後的收尾工作他沒再參與,算盤一扔,回宮歇息。
第二天,神清氣爽的他恢複往日習慣,先來一套跑馬射箭拳腳,然後沐浴更衣,坐到書房裡開始練字。
剛寫下兩行墨字,對麵的祝家丫頭便在他的字上狠狠戳了幾個大如元宵的墨點。
謝崢無奈停下:【又怎——】
【我屮艸芔茻!!你終於、終於、終於不再算賬了!!!!】滿屏的感歎號彰顯了對方欣喜若狂的情緒,【我這一個月連做夢都是壹貳叁肆伍陸柒!你不是工部的人嗎?怎麼跑去算賬了?!】
……把她給忘了。謝崢莫名地有些心虛,想了想,提筆轉移話題:【我屮艸芔茻何解】
祝圓:……
她不確定道:【糞叉子開會?】
謝崢:……
這是個有味道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