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的事情到底沒有翻起什麼大浪,他倒是被生擒,一眾家室卻大都沒了性命,有投水的、有自縊的……
押送寧王回順天的路上,按理應當讓路人回避,但奈何寧王的叛亂實在是太過戲劇化,連安化王叛亂的聲勢都不如,說來實在是有些好笑,難免惹得路人們圍觀,甚至還有不遠千裡專門為了來看一眼寧王的狼狽樣子。
不過這至多隻能算是民間茶餘飯後的笑柄,這些動靜還不如徐家的封賞與官場上的風浪惹人注目,沒過多久就被人拋在了腦後。
寧王的事情雖然結束了,但徐鵬舉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期間夏靈瞬與常夫人也有些書信往來,便也知道了徐鵬舉的一些現狀,如今他正跟著祖父一同學習,今年十有八/九十回不來的。夏圓兒有些失落,但在姐姐的開導下也放下不少,加上徐鵬舉也有書信給她,久而久之她倒也不在意了,反而和徐鵬舉書信聊得甚是熱絡。
夏靈瞬估摸著這個時候要是有微信,恐怕自家妹妹是要和徐家小公子聊個幾千頁。
如今菜菜也一歲半了,說話也越發流利,詞彙數量也是與日俱進,平日裡時常學著周圍人說話,夏靈瞬前麵剛吩咐了懷信事情,後麵菜菜就“懷信、懷信”叫個不停。
夏靈瞬一邊看著奏疏,一邊頭痛抱怨道:“這每日裡嘰嘰喳喳的,怪煩人的。”
蒲桃笑道:“這說明哥兒聰明,不然怎麼一學就會呢?”
夏靈瞬放下奏疏,從一旁拿起團扇搖了搖,道:“還是二哥兒乖些,不像他一樣吵人。”
菜菜已經聽到自家親娘的抱怨,立刻喊道:“媽!不吵!”
夏靈瞬好笑道:“就你耳朵靈光。”
朱厚熜在一旁也附和道:“菜菜不吵。”
小孩子的情緒本就來去很快,菜菜聽到朱厚熜為自己說話,立刻笑開了花:“哥哥,也不吵。”說完就又和朱厚熜鬨成了一團。
懷信擺脫了菜菜的魔爪,走過來對夏靈瞬小聲道:“娘娘,樂安苑傳了消息,說是寧王妃……如今的婁夫人昨日聽說寧王叛亂被捉了回來,便要自縊,凳子都踢了。好在被人發現救了下來,如今太醫看過,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自從乾清宮火災一事,婁素珍與朱拱橄便被軟禁,不過除了行動不能自由之外並未有什麼。隨後寧王叛亂,兩人的待遇便不如以前,但也算是衣食無憂,以婁素珍的聰慧,必然猜到寧王是有了什麼動作。
現在聽說寧王被抓,她自然知道寧王的下場,好歹多年夫妻,婁素珍情緒激動、出現應激反應也是正常的。
夏靈瞬皺著眉頭,指尖敲了敲白玉扇柄,又問道:“那橄哥兒呢?橄哥兒知道嗎?”
懷信垂下眼,道:“畢竟是半夜被人救了下來,動靜難免比平日大一些,他已經知道,如今正寸步不離地守著婁夫人。”
夏靈瞬擱下團扇,玉製的扇柄發出沉悶的響聲,她沉默良久,道:“懷信,帶我去看看吧,蒲桃,你在宮中守著菜菜和二哥兒。”
蒲桃有些擔憂,道:“婁夫人為了寧王能夠自縊……要是對娘娘心懷不軌可怎麼辦啊……”
夏靈瞬搖搖頭,道:“她不會的。她自縊定然不是因為這個理由,恐怕是對朱宸濠太過失望,才會有這樣的舉動……”她越想越覺得擔憂,道:“原本我不去看她是怕刺激了她,可如今她這樣尋死覓活的,我實在是放心不下,還是走一趟最為合適。”
懷信見蒲桃還有些憂慮,道:“蒲桃姐姐放心吧,我多帶幾個力大機敏的宮人一同去,若是婁夫人有什麼不恰當的舉動,自然第一時間攔下來。”
蒲桃知道懷信一向妥帖,擔憂的神色疏解許多,隨後又對身旁的小宮人道:“覓菱,你也跟著娘娘一起去,一定要將娘娘護好了。”
先前夏靈瞬找人去和薛立齋說了蒲桃的事情,兩人本就是心意互通,因此便將婚事定了下來,隻是蒲桃放心不下夏靈瞬,便將婚事定在了後年,先著手為夏靈瞬調/教出一個細心體貼的宮人再出嫁,這人便是覓菱。
薛立齋知道蒲桃對夏靈瞬感情極深,自然體諒,加上蒲桃並非順天人,家中也無親人,夏靈瞬便選定讓蒲桃從慶陽伯府以葉家遠親小姐的身份嫁人,這未來的小夫妻二人還是要多多“仰仗”夏靈瞬的。
夏靈瞬換了一身月白色的綾裙,這才帶著一眾宮人出發前往樂安苑,約莫著過了兩刻鐘,總算見了樂安苑的院門。
夏靈瞬扶著懷信的手下了車輿,隻見樂安苑內一片寂靜,隱隱有啜泣聲傳來,穿著素色宮服的宮人們靜立在門外,見夏靈瞬來了,紛紛向她行禮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