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卻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他剛才猜出修士定然露了餡,也不知道皇後如何發現,可他卻不能承認的,康熙告誡過不得吐露穿越之事,隻能咬緊牙不鬆口。
這態度其實已經說明了一切,冰凝眼眸微暗,沒有逼迫他,隻問了句:“繼位的是四阿哥,那太子如何了?”
李明張口結舌,瞪大了眼,她怎麼可能知道,肯定不會是推演天機什麼的,否則又何必問他!胤禛身係德妃佟貴妃,她們肯定會捂得死死的,忽然想到康熙當時也這樣問過,難道是她們早泄露了意圖?
“皇上早就知道?”除非保成的事她極少關注,然而她記憶絕佳,抽絲剝繭真相立時清晰呈現。
李明腦子都木了,在那雙通透的清冷水眸注視下,再也承受不住壓力,索性破罐子破摔,承認道:“是。”
死就死了,這事被康熙知道絕不會饒了他的,再說他現在對皇後也沒用,戰戰兢兢這麼多年,當一切結束時,卻覺整個人都輕鬆了,嘴角甚至流露出快意。
“六年前在喀喇沁,皇上就問過這些;其實你根本不必擔心,太子也修真了吧,絕對的實力碾壓一切,何懼陰謀算計,曆史早就變了,還有皇上這些年處處為太子打算,他不會讓那種事發生。”
他說得篤定,也是這麼認為的,就算世事變遷,未來父子生隙,也不至動搖儲位,除非太子自己放棄,這倒是有可能。
想到這,看向麵無表情的皇後,思維無法抑製擴散開來,居然真有修士,剛才是突破晉級吧,那身體沉屙也好了嗎,這不科學啊!不過修士都出現了,哪還有什麼科學,也不知道這人什麼級彆,怎麼會流落到這呢,怪不得高冷月華,咱可是凡人,康熙真好福氣,連個修士都召來了……
冰凝早從他擴散的瞳孔察出他在走神,神情微緩,問:“你今後有何打算?”
李明一愣,立時回神,乾巴巴道:“聽憑娘娘吩咐。”
冰凝眉頭一動,和聲問:“日後無須為我診治,你有何想法都可以說出來,或者有什麼想要的?”
李明困惑的眨眨眼,不明白這是什麼節奏,他這皇後專屬大夫本來也不是本職工作,莫非是她大功練成現在要論功行賞,這麼一想,立時來勁了,眼巴巴問:“娘娘,有沒有辦法讓我一個人輕鬆闖蕩江湖呢?”
冰凝眯了眯眼,半響才道:“當然。”
李明大喜,磕頭謝恩的聲音聽在外頭何玉柱耳朵裡,羨慕得不行,眼珠一轉,在李明出殿後,攔住他要他為太子爺分憂,毓慶宮經過這場龍卷風的洗禮,許多事又不能調用詹事府,李明無疑是個好人手。
保成是被大力晃醒的,不由大怒,睜眼卻是虎子一臉驚慌趴在床邊,急切的小聲喚他:“保成,保成……”
“虎子,是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保成怒容頓斂,撐起身來四下看了看,殿內沒有掌燈,光線從窗戶透射進來,清清冷冷的,顯然已是夜晚,他竟睡了一天。
“保成,李叔不見了。”虎子顧不得敘話,急成了熱鍋裡的螞蟻,他在宮外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李明,再一打聽,說早就走了,無奈回府後隻看到小六,還以為他是生氣了出去散心,可派人把他可能去得地方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這才偷偷潛入宮裡。
“怎麼回事?”保成眉頭狠狠皺起,李明再不著調,家裡有兩個孩子也不可能夜不歸宿,何況虎子才回來。
“是我不好,我一直等他回來解釋的,可是……”虎子眼睛熬得通紅,他再是早熟也才十五歲,這會已是六神無主:“我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何玉柱說他末時就出宮了,可誰也沒再見到他……”
保成聽得糊塗,披上外袍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雪已停了,積了厚厚一層,銀裝素裹,冷寒的月色下萬籟俱靜,已是深夜,李明若是沒有回府肯定也不會在外麵待著,安慰他:“他那麼大人了,肯定能照顧好自己,明兒一早定會回來的。”
虎子茫然搖頭,淒淒惶惶:“他定是走了,嗚嗚,他氣我們,所以走了,怎麼辦,保成……”
保成從沒見過虎子這樣過,暗罵李明不省心,當前隻得勸慰,將他按坐在炕上,揚聲朝外喚了聲:“來呀,傳何玉柱!”
外麵應了聲,很快,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何玉柱跌跌撞撞跑進來:“爺,您醒了,娘娘……”
抬頭瞥見殿內的情形,頓時嚇了一跳:“爺?”
保成這才回過神來,白天的事浮現出來,不由懊惱自己竟昏睡那麼久,急忙問:“額娘呢?”
“娘娘回去了,吩咐奴才守在外頭不讓任何人打攪您。”何玉柱狠狠瞪了眼虎子,又氣又怕,不過還是把話給說清楚了:“娘娘請您明兒一早就去暢春園。”
保成點點頭,猜想額娘定是做了什麼自己才睡那麼沉,倒也不太擔心,暢春園若是有事阿瑪應該會有旨意。
看了眼一臉期待的虎子,開口問:“李明今兒個什麼時候出宮的,當時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
何玉柱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恭聲回道:“李大人得了皇後娘娘賞賜,可高興了,出宮前還賞了奴才一塊玉。”
“玉,什麼樣的?”虎子突然發聲。
何玉柱唬了一跳,覷了眼太子神情,不情願的掏出一物,小心奉上:“就是這塊。”
是枚晶瑩圓潤的凝脂玉墜,拇指大小,並不罕見,保成瞥了眼就收回視線:“就讓何玉柱陪你傳孤口諭,命九門提督麻勒吉,全城……”
虎子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顫抖著伸手拿起那枚玉墜,眼淚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