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沒再交談,兩人很快洗漱完畢就歇下了,康熙到底沒讓李明的事攪了心情,感受著身邊久違了熱度,唇角不自覺揚起,將人擁入懷裡,抵不住連日來的疲憊很快便沉沉睡去。
然而這個雪夜,如康熙這般睡得香甜還真沒幾個,不說春暉堂徹夜未眠的佟貴妃,紫禁城內,毓慶宮那一幕落在多少人眼裡,阿哥們此時都還小,尚沒多少小心思,除了大阿哥,和毓慶宮很是親近,這般大事自是會去打聽,不過太子睡得沉,都被擋在了宮外,幾個小的很是不安。
也因此妃嬪解禁也沒多少歡喜,湊在一起想不出個所以然,留在紫禁城的皇太後處頓時熱鬨起來,宜妃和皇太後最是親近,可也沒能打聽到有用的。
保成後半夜也沒睡著,虎子痛哭的模樣實在嚇著他了,除了他雙親遇難那次,還沒見他這樣失控過,偏偏問他又什麼也不肯說,留他等消息也不肯,跌跌撞撞走了,哪還有半分沙場悍將的氣勢,也更擔心李明。
第二天一早,九門提督麻勒吉來報,李明自出宮在幾家店鋪買了少許衣物吃食,之後就失了蹤跡,是否出城還不敢斷定。
保成心裡隱約有個想法,打發了麻勒吉,便匆匆趕往暢春園,李明官位雖然不顯,可畢竟是皇阿瑪身前的紅人,這樣的人一言一行都會有人注意,要完全掩了行跡除非得了他額娘一力支持,可這又是為什麼呢?
“他想走,便讓他走了。”冰凝一早就被康熙連哄帶拉去了章寧居,靠在暖炕上陪他批折子,見到保成,將麵前那碗分毫未動的燕窩遞給他,淡聲說了句:“他的事你彆管。”
保成按捺住心焦,乖乖接過青花瓷碗,他一早起來還沒進食,聞著香味也覺餓了,在一旁乖覺坐下吃了起來,都沒發覺他阿瑪在另一側瞪他。
一碗燕窩才多少,沒兩口就吃完了,康熙鬱悶的瞪了眼兒子,見他意猶未儘的模樣,又不由好笑,忙吩咐宮人送來早點,又勸著冰凝一起吃了些。
殿內氣氛更是溫情脈脈,保成吃飽喝足,親親熱熱蹭到額娘身邊,母子倆說了會話,保成又忍不住問:“額娘,李明到底為什麼要走嘛,他去了哪裡?”
冰凝沉默了會,問:“你是替虎子來問的?”
“一半一半啦。”保成撇撇嘴,不樂意道:“李明也是我朋友啊,這麼一聲不吭走了,不定是受了什麼委屈,現在突然離家出走,沒得讓人擔心。”
“沒事,我給他儲物袋裡的法寶足夠他自保。”冰凝不在意道。
保成暗道果然如此。
康熙也沒再專心辦事了,豎著耳朵旁聽,聽聞此話挑眉道:“莫非他是隱身出的城?”
冰凝點頭,父子倆對視一眼,歎了口氣,心知李明是不可能回來了。
保成想到虎子昨晚大受打擊的模樣,不由惱怒起來:“李明未免太小氣了些,就算虎子做錯了什麼,也不能說走就走啊,以前還總說把他當兒子的呢?!”
冰凝輕撫他背,沉著臉默不作聲。
保成敏感的察覺額娘心情不虞,莫名了看了眼康熙,卻見他也是一臉沉鬱,眼珠轉了轉,笑嘻嘻道:“到底不是親生的,額娘,您看,我總惹得阿瑪生氣,阿瑪也不跟我一般見識,就這回也隻是雷聲大雨點小呢!”
康熙手一抖,吸飽了的狼毫墨水灑了一邊,落在了桌台書麵上,保成說到後來正瞅著這裡,不由嘿嘿笑起來,神采飛揚得意非凡,手下卻快速扯過帕子過去幫他整理。
康熙讓開了些,隱晦看一眼皇後,輕咳一聲,道:“做父母的自然心胸廣大,不過若是我和你額娘有事瞞你,你又待如何呢?”
宮人都在外頭守著,保成親自動手擦乾了桌麵,歸攏桌案上頭的物事,聞言扭頭嚷嚷道:“啊,您二位難不成有事瞞我,是什麼事?”
康熙板著臉:“朕問你呢,若是有事瞞著你,你當如何?”
保成剛想反駁,瞥見額娘似也專心等他回答,扁了扁嘴,不開心的咕囔道:“還能如何,總歸是為我好,我難道還不知阿瑪額娘真心疼我嗎,又不是小孩子,更不會像李明那樣離家……”
說著,突然話語一頓,轉頭一臉期待巴巴道:“阿瑪,兒子可舍不得您和額娘了,巡查地方那事……”
“想都彆想,這事早有定論!”康熙一口回絕。
“阿瑪!”保成笑容僵住,餘光瞄見額娘嘴角微微勾起,倒似在看他笑話,不由漲紅了臉,哪肯放棄,鍥而不舍纏上康熙,隻要額娘不堅持要他曆練,阿瑪這邊還是可以商榷的。
冰凝饒有興致看了會父子倆交鋒,很快又被屋內各式或大氣或精美的擺設吸引了注意力,她這還是第一次來章寧居,不由仔細打量起來。
修真界煉器自然不是大清這種賞玩可以比擬的,可那些大都注重攻防效果,極少數女修才會注重樣式精細,倒是可以記錄一些帶回去,師姐一定喜歡。
目光落在一件造型頗為獨特老雕花木擺件上,冰凝走下暖炕,手指拂過藤蔓纏繞的精美紋絡,仔細端詳。
“這是從比哈爾邦帶回來的,乾清宮也有一件,我讓人送到坤寧宮去?”康熙轉頭見她眉眼柔和,很是喜愛的樣子,不由道。
冰凝點頭,康熙沒想到皇後手藝奇巧,竟會對這些感興趣,心中歡喜,再無心與兒子歪纏,李明那點煩心事更是拋諸腦後,走到她身邊:“暢春園有不少根雕,我現在陪你去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