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羞辱(1 / 2)

從慈寧宮出來, 皇後等人早已走了,柳清菡帶著之卉走在長街上,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按照套路來看, 太後在看到她的容貌後態度才發生的變化, 那必然是因為她長得像某個人,可是這個人究竟是誰,卻不得而知。

她身邊並沒有年長的宮女, 自然也就不知道太後年輕時的事兒, 而她認識的人當中, 也就隻有蘇嬤嬤有些資曆,應該知道點兒什麼。

柳清菡想的投入, 沒注意到眼前的門檻,一個不小心就差點拌倒, 之卉眼疾手快的扔了傘, 用力的扶著柳清菡, 才沒至於摔下去。

之卉把人扶穩後, 喘息著把油紙傘給撿起來:“小主,您在想什麼,怎麼有些心不在焉的?”

柳清菡目光悠遠,轉了個彎兒就進了禦花園, 她似不舒服的擰眉:“沒什麼。”

她心裡的事兒, 從來不習慣和彆人說,除了她本身的性子以外, 就是她並不相信任何人,隻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之卉抿唇,想起柳清菡的警告, 也沒再問。

走了一個早上,柳清菡早已經腿酸的不行,看見前麵的萬春亭,對之卉道:“咱們去亭子裡歇會兒吧。”

進了亭子,之卉收了傘,垂眸站在柳清菡身後,一言不發,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她想要做小主的親信,可小主從不信任她,之卉覺得,她有些無力。

不遠處,高常在剛從鐘粹宮出來,遠遠的就看到了柳清菡,她唇角勾起一抹笑:“還真是冤家路窄,桂竹,咱們瞧見了柔貴人,合該上前請安才是。”

桂竹小心的扶著高常在笑:“那是自然。”

高常在三步並作兩步的就走到萬春亭裡,施施然抬了抬手行禮:“柔貴人安,您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呢?”

柳清菡掃了高常在一眼,沒甚情緒道:“我倒不知高常在這麼閒,連我在這兒坐著都要問上一句,還真是多謝了。”

高常在麵容帶了一絲嫵媚,驟然發笑,笑聲悅耳道:“柔貴人也不必見了臣妾就不待見,殊不知臣妾看見你也不待見的緊,可咱們姐妹畢竟同在六宮,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麼僵著氣氛可不太好。”

柳清菡冷笑:“你說這話,不覺得無恥的緊麼?還是你覺得,我就這麼蠢,對你的所作所為毫不知情?”

高常在心驚,麵上依舊不動聲色:“臣妾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聽不懂沒關係,那我就說給能聽得懂的人去聽罷。”

柳清菡起身逼近高常在,姿態閒適:“鐘粹宮離這裡不遠,正好去拜見一下貴妃娘娘,畢竟有好些話,想要一一講給貴妃娘娘聽聽呢。”

她不去找高常在算賬,高常在反而主動找上門來,若是不給她幾分顏色,還真當她能由著她放肆。

高常在驚的後退一步,臉色大駭:“你究竟知道什麼?”

柳清菡收回視線,重新坐了回去彈了彈指甲:“你做了什麼,我便知道什麼。”

柳清菡不喜用護甲套,隻覺得那護甲套滲人,故而僅僅隻是留了指甲,修了形,指甲上麵透著晶瑩的光,看起來倒是好看。

方才還豔陽高照的天,這會兒突然就烏雲密布,瞧著這樣子,像是要下雨,就如同,高常在的心情。

高常在腦子飛快的轉,除了她讓人換了高貴妃和柔貴人的膳食外,再無其它。

一想起高貴妃的狠勁兒,高常在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你想怎麼樣?”

無論如何,這件事絕對不能讓高貴妃知道,高貴妃一旦知道,不說她落不了好下場,她阿瑪,額娘都沒有好下場。

柳清菡捏著帕子抵了抵鼻尖,目光落在地上,粉色流蘇在耳邊晃動,一下下的,像是在高常在的心上跳舞:“這就是高常在求人的態度麼?我瞧著不是很舒服,怎麼辦?”

高常在狠狠的閉了閉眼,突然有些後悔主動來挑恤柔貴人,更令她沒想到的是,她居然知道食物相克一事是她動的手腳,可縱然被威脅,高常在依然不想卑微的跪在柔貴人腳下。

而站在一旁的之卉看著如此咄咄逼人的柳清菡,幾乎要傻眼了,她伺候了小主一個多月,從未看見過小主這副模樣。

高常在猶猶豫豫,柳清菡卻是沒了耐心:“你若是不願,我也不勉強你,還是得空了去尋貴妃娘娘說說話兒吧。”

柳清菡扭頭看了之卉一眼,之卉會意的走到亭子邊,就欲撐開傘,高常在見狀,顧不得猶豫,噗通一聲跪在了柳清菡的腳邊,咬牙道:“是臣妾的錯,求柔貴人原諒。”

“早這麼聰明不就好了?”

柳清菡撐著石桌起身,一步一步,極輕的走到高常在眼前,然後蹲下,笑著道:“我這個人呢,最是心善,旁人害了我,我都不舍得報複回去,所以,隻跪一跪,也算是便宜你了,你說是吧?”

高常在害怕的牙關顫抖,嘴唇哆嗦:“是,是。”

“既然你也這麼覺得,那就再好不過了,你記住了,今兒個,什麼也沒有發生,若是讓我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高常在,你不會想見識一下我的手段的。”

明明聲音是那麼嬌柔悅耳,可聽到高常在的耳朵裡,卻如魔鬼一樣,可怕至極。

不知什麼時候,柳清菡的身影消失在萬春亭中,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高常在渾身失力的跌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流,眼裡還帶著恐懼:“桂竹,我完了。”

若是知道柔貴人是這麼個性子,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招惹她的。如今被她拿住了把柄,以後的日子,難道就要仰著柔貴人的鼻息過活?

涼亭後的竹林裡,婉常在一臉平靜的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然後淡定的轉身,對貼身宮女道:“咱們什麼也沒看見。”

因著天氣原因,禦花園的這一幕,除了婉常在,倒是沒有旁人看到,柳清菡心情極好的回了永壽宮,擺弄著她的那盆青龍臥墨池,上麵已經三三兩兩的開了花苞。

經了禦花園的那一幕,之卉明顯有些受驚,就連倒杯水,都能灑了柳清菡一身。

柳清菡皺著眉:“怎麼?還沒緩過神來?”

之卉忙跪下磕頭:“小主恕罪,小主恕罪。”

素苒看的一愣一愣的,柳清菡已然起身往寢殿去:“素苒,替我更衣。”

寢殿裡,柳清菡在素苒的服侍下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裳,再出去時,之卉已經能夠忍住自己的情緒了。

柳清菡側躺在榻上,尋了個借口把素苒打發出去,招呼了之卉半蹲在她腿邊捶腿:“我給你個機會,允許你再選擇一次,是想我重新給你找個差事,還是願意留在我身邊儘心?”

之卉聞言,半點猶豫都沒有就磕了頭:“奴婢願伺候小主一輩子,絕無二心。”

柳清菡滿意的頷首:“起來吧,日後你需知道,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若是我不說,你便不能問,若是我吩咐了什麼,也要去做,可明白?”

“奴婢明白。”之卉鄭重的點頭,神情嚴肅。

“好了,這兒沒你的事兒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窗外的雨聲陣陣,若是心靜之人聽了,便覺得甚是有情調,心煩意亂之人聽了,便知覺煩躁。

柳清菡今兒個當著之卉的麵兒做了這麼一出,不過是想徹底讓之卉看清形式,收服她而已。

聰明人有聰明人的傲氣,之卉很聰明,但鋒芒畢露,也太過急於表現自己,這樣的人可用是可用,就是要磨煉一番。

太後的態度就像懸在柳清菡心裡的一把刀,要是弄不明白,柳清菡心裡就一直不安,她絕對容忍不了自己的命握在旁人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

大雨停後,天邊出現了一道彩虹,絢麗極了。

柳清菡站在窗邊,仰頭看了一眼,旋即道:“之卉,你在宮裡多久了?”

之卉恭敬道:“回小主,奴婢八歲進宮,已經在宮裡伺候十年了。”

“這麼久了,那你應該認識年長的嬤嬤吧。”

之卉點頭:“奴婢之前是在繡房做活的,繡房裡有許多老嬤嬤,其中一個老嬤嬤是繡房專門管宮女衣裳的管事,奴婢和她關係還不錯。”

柳清菡笑道:“既然不錯,關係也不能斷了,沒事兒的話,多去聯係聯係,這人與人之間的情分,總是處出來的。”

其實,她心中頭一個人選本是蘇嬤嬤,奈何蘇嬤嬤的樣子一瞧就是個有故事的,她現在的身份,應承不了她想要的,便也用不了她。

之卉心中一喜:“小主說的對,昨兒您賞了奴婢和素苒一碟子點心,奴婢的那份兒特意留著,正要去看望嬤嬤呢。”

小主讓她辦事,就說明是信任她,她一定要把這關係處好了。

之卉高興之情溢於言表,可柳清菡卻搖了搖頭:“那點心既然是給你的,便也不用省出來,今兒個禦膳房又送來了一些,你都拿去吧。”

主子們的點心都是禦膳房精心製作的,尤其是像柳清菡這樣得寵的,禦膳房更是存了幾分討好,再加上上次食物相克一事,永壽宮的飲食如同坐了火箭一般,蹭蹭的上漲。

所以拿點心出去送人情,並不寒酸,況且,主子的點心,也隻有主子們身邊貼身伺候的宮女才有的吃,給一個繡房中地位不太高的管事嬤嬤,倒也合適。

之卉笑著謝了柳清菡,然後猶豫道:“小主,您讓奴婢辦的事兒,素苒她……”

素苒是皇後娘娘送給小主的,這個她一早就知道,隻是平日看小主對素苒還算親近,故而有些拿捏不準。

柳清菡微微一笑:“素苒平日事情夠多了,就不用讓她知道這些瑣事了。”

隻一句話,之卉頓時了然,於素苒,小主並不儘信。

自這日後,之卉三五不時的帶了柳清菡賞的吃食往繡房跑,精心和李嬤嬤打好關係,若說以前李嬤嬤和之卉關係平常,那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關係可謂是突飛猛進,當然也不排除李嬤嬤有心要和之卉打好關係這種可能。

這日,柳清菡培育了多日的青龍臥墨池終於開了花,便趁著半下午天涼的時候帶著兩個宮女去了長春宮。

皇後一瞧見這盆開的絢麗華貴的牡丹,喜不自勝,當即讓人放在自己麵前仔細欣賞。

柳清菡坐在一旁捂嘴笑:“得了,皇後娘娘現在眼裡隻有這花,都沒了臣妾,臣妾還是自己識趣兒點,走了算了。”

說著,起身蹲了蹲身子就要告退。

皇後也真的沒留,擺了擺手,連看也沒看柳清菡一眼,視線盯著青龍臥墨池不肯移開:“既如此,你便先退下吧,等本宮得空,再叫你來說話。”

話中的隨意打發以及皇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神態,讓柳清菡眉間冷意略顯,隨即消失不見。

“臣妾告退。”

從長春宮出來,天邊的雲已是紅彤彤,燦爛的晚霞格外好看,卻又格外遙遠。

柳清菡伸了伸手,仿佛是要觸摸什麼,可沒伸出去,又收了回來,她笑了:“看似近在眼前,卻非觸手可及,可縱然再遠,我也是能走的到的。”

之卉似乎明白什麼,她扶著柳清菡慢慢走著:“小主會心想事成的。”

想了想,之卉壓低了聲道:“小主,奴婢今兒約了李嬤嬤,在寶華殿外見麵。”

柳清菡點頭,然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左右這會兒無事,你陪我四處走走吧。”

寶華殿位於雨花閣後昭福門內,是一處嬪妃們平日拈香引禮和日常佛事活動的主要場所,有些信佛的嬪妃或者太妃,無事便會常往這裡來。

所以,柳清菡閒逛逛到這裡,也沒什麼稀奇的。

李嬤嬤本來在昭福門後,之卉眼尖瞧見了一個背影,覺得眼熟就叫了她一聲,等李嬤嬤一轉身,就看到了被之卉扶著的柳清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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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柳清菡從寶華殿回來後,就一直出神,素苒瞧著之卉閉口不言的樣子,也沒問,隻把東西都收拾好了,然後將雙全去禦膳房領的晚膳擺上來。

柳清菡隻覺得自己頭疼不已,誰知道就那麼巧,李嬤嬤之前曾是翊坤宮裡針線上伺候的,正正好伺候的是敦肅皇貴妃。

她心中的疑惑是解開了,可也知道了,討好太後是不用想了,更甚至,她還要防著太後,若是太後想對她動手,再簡單不過了。

過了一盞茶,素苒見柳清菡沒有要起身用膳的意思,不免過去勸了勸:“小主,該用晚膳了,若是再過一會兒,就該涼了。”

柳清菡呼出一口氣,輕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事兒,左右是既定的事實,走一步看一步吧。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宮裡的大事小事不斷,譬如高貴妃為了複寵,特意裝扮的楚楚可憐的在禦花園攔了皇上的禦駕。

皇上見高貴妃神情憔悴,穿著打扮又是比著當初在潛邸時的風格,一下子便想起了高貴妃從前的好,當即跟著高貴妃回了鐘粹宮,卻忘記自己了原本是要去啟祥宮看望嘉妃和四阿哥的。嘉妃一聽聞這消息,氣的摔了一個上好的古董花瓶。

自這日起,高貴妃一時榮寵,竟把新寵柔貴人的風頭給蓋了過去。

柳清菡倒是還好,依舊能坐得住,時不時出去散散步,許是因為這樣,低位嬪妃也不似她得寵時那般仇視,偶爾也會叫上她一起出來走走。

不過柳清菡心靜的下來,皇後看到高貴妃恢複了往日的風光,卻怎麼也坐不住了。

皇後恨恨的捏著手心:“柔貴人也是個沒用的廢物,本宮原以為她容貌出眾,怎麼也能攏著皇上的心,卻沒想到,不過短短一個多月,她的恩寵就不如從前。”

琦玉也厭惡道:“奴婢也瞧著,柔貴人怕是個膽小不爭的,皇上冷了她這些日子,竟然一點也不著急,該吃吃,該喝喝,閒暇的時候還跟著婉常在她們說說話,一點上進心也沒有。”

在琦玉的心裡,一切不能夠幫皇後的人或者東西,都是廢物。

琦玉越說,皇後越是覺得柔貴人不堪大用:“本宮抬舉她,是因為高氏,可她若是連高氏也爭不過,就枉費了本宮用在她身上的心思。”

皇後眼神愈發狠厲:“不爭?這可由不得她,身處後宮,不爭就是死,她想安安穩穩,本宮偏不讓她如意。”

上了她的船,除非她死,否則沒那麼容易就下去。

穀翠倒是沒覺得柔貴人失寵了,她勸道:“娘娘,雖然近幾日柔貴人是不如前段日子得寵,可奴婢卻聽說,皇上每次召柔貴人侍寢的時候都不短,或許,是皇上刻意要給高貴妃體麵?”

在她看來,男人對一個女人是否有興趣,獨獨隻看床榻間折騰的時間就好了,沒見那高貴妃,雖然侍寢的日子比柔貴人多,可每次的時間比起柔貴人來,就少了一半不止。

比起柔貴人不得寵,皇後更不能接受的皇上特意為高貴妃做臉,她到底沒聽進去穀翠的勸說,冷聲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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