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柔貴人為柔嬪一事, 皇帝自然要來慈寧宮親自告知太後。
皇帝手臂放在桌子上,情緒顯然不是很高:“兒子是想著,此事柔貴人也是遭了無妄之災,索性就晉她為嬪, 算是補償。”
太後點了點頭:“那皇帝的意思是, 此事就此作罷了?”
“是。”皇帝撥弄著手中的珠串, “高氏有孕,兒子不得不顧及她腹中孩子,柔嬪已然沒了孩子,高氏的孩子就不能再出事,況且, 兒子還有用的到高斌的地方。”
他特意添了最後一句, 也是在間門接的提醒太後,高貴妃動不得。
“也罷, 既然皇帝都這麼說了, 那哀家也隻當什麼都不知道。隻是皇帝, 你膝下的子嗣還是太少了,你登基禦極也有六年了, 這六年裡, 就隻有嘉妃和愉嬪給你生下了阿哥, 算上如今高氏肚子裡那個, 也不過三個孩子。”太後看著皇帝,徐徐道。
皇帝低頭道:“讓皇額娘為兒子憂心,是兒子的不是。”
太後搖了搖頭,有些嗔怪道:“你這是什麼話?你是哀家的親生兒子,哀家不為你憂心還能為誰憂心?更何況哀家也願意。”
這番話說的皇帝心中一暖,他握緊了太後的手, 滿是孺慕:“是兒子說錯話了,額娘莫怪。”
太後笑的臉上的褶子都出來了,反手拍了拍皇帝:“做額娘的,永遠都不會怪自己的孩子。”
因為前朝還有事,皇帝隻說了幾句話就回了養心殿處理朝政。
皇帝剛走,喜善就聽太後忽然就感慨了句:“你說,柔貴人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呢。”
喜善沉吟道:“依奴婢看,於柔貴人而言,算是幸事,可於一個額娘而言,卻是不幸了。”
一個孩子換一個嬪位,這筆買賣怎麼看怎麼劃算,可是小產素來傷身,誰又能保證,這胎沒了就一定能懷上下一胎呢。
似乎想到了什麼,太後突然問道:“喜善,柔貴人可是真的小產?”
喜善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您是懷疑柔貴人假孕?可是這不可能啊,給柔貴人診脈的太醫是陳太醫,說起來也算是皇後娘娘的心腹了,若是假孕小產,皇後娘娘不可能會吞下這個啞巴虧,畢竟此事皇後娘娘也是在皇上那兒吃了掛落的。況且皇上之後又指了劉太醫為柔貴人調養身子,也沒發覺不對。”
劉太醫頗得皇帝信任,有他診脈,太後這才放下了心中的疑問。
太後舒了口氣,不慌不忙的撫了撫身前的白玉祥紋壓襟佩環,忽然帶了分嚴厲:“高貴妃有了身孕,可是越發輕狂了,這要是擱在以往,她哪兒敢就這麼不管不顧的罰跪嬪妃?還不是仗著自己有了個護身符,哀家和皇帝輕易動不得她麼。”
當然,她絕對不會承認,在得知柔貴人小產前她被罰跪,她還對皇後不著痕跡的手段加以讚賞,可柔貴人小產的消息傳過來之後,她就立馬遷怒上了找事兒的高貴妃,不得不說也是雙標極了。
喜善順著太後的脊背,小聲道:“奴婢聽說,今兒個前朝時,高斌高大人也很是高興,還在大殿上當眾說自己府上要宴客。”
要說高貴妃有孕,高斌可是揚眉吐氣了一番,再也沒有朝臣敢當著他的麵兒,指著他的鼻子說高貴妃無福,高家無福了。
太後冷冷一笑:“高家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哀家倒要看看,就高貴妃那不中用的身子,能生出個什麼出來。”
那一副柔弱的做派,簡直和年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若非皇帝剛剛叮囑了她,就憑柔嬪小產,哪怕她懷著孕,她也不會輕易饒了她。
喜善眼觀鼻鼻觀心,高貴妃的經曆和敦肅皇貴妃的經曆實在是太像了,同是潛邸側福晉,同是初封貴妃,同樣身體柔弱,這麼多相似加起來,就導致了太後對高貴妃素來沒有好感,隻是皇上願意寵著,又牽扯到前朝政事,太後縱然再不喜,也會跟著皇上的態度,對高貴妃和顏悅色的。
不過,也僅僅是麵子工程罷了。
太後說完,見喜善低頭不接話,也沒生氣,她本就是發泄幾句而已,一股怒氣過去後,她吩咐道:“告知皇後,此事就此作罷了,日後柔貴人……不,柔嬪如何,端看她的福分和手段了。”
就算她再不喜柔貴人,可沒的到底也是她的孫兒,看在那個孩子的麵子上,她便不再插手。
“太後心慈,若是柔嬪知曉,定然是要感念太後的。”喜善笑著奉承了太後兩句,將太後哄得喜笑顏開的。
鐘粹宮,高貴妃回來後一直惴惴不安的,一聽到皇上去了永壽宮,那股子心慌怎麼也止不住:“秋陽,本宮該怎麼辦?”
秋陽也心慌的不行,但對上更為心慌脆弱的高貴妃,她隻能佯裝鎮定:“娘娘,您先彆急,指不定皇上沒有怪您呢。”
高貴妃猛然搖頭:“若是不怪本宮,那皇上怎麼不來看本宮,皇上從永壽宮出來就回了養心殿,問都沒問本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