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後來他也真的能飛了,隻不過就是不敢在物理老師上課的時候飛出去。
宗衍在心裡補充道。
“哇哦!”
愛德華設想了一下那個場景,覺得自己這位小夥伴實在是想象力驚人。
“等你二次覺醒後也許真的可以飛行。挺好,我也足足計劃了近一年才從白金漢宮裡逃出去。”
小王子似乎被宗衍感染,嘴角帶上了快樂的色彩,像一個偷到了糖果的小孩:“我剛覺醒皇室就封鎖了消息,後來我偷偷得到了情報,直接跑到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和密大的人接上頭,通過他們內部渠道入學,先斬後奏。”
他碧綠色的眼睛神采飛揚:“我瞞過了所有人,甚至老管家也沒有發現不對...哦,老管家就是之前來找我的那個,他雖然是個管家,但真實身份其實是軍情六處的高級特工,就像007詹姆斯·邦德那樣。”
“哈哈哈哈哈,等他們把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封鎖起來,甚至通過衛星定位也找不到我的時候,我躺在密大宿舍裡笑得彆提多開心了。”
宗衍想到那個場麵,也笑出了聲。
“可是——”
說到這裡,愛德華又像想起了什麼,眼睛重新暗淡下來,失落無比:“這一次可能沒有那麼簡單了。”
“特工聽起來很帥,但其實除了保護以外,監視的成分更多。”他撇了撇嘴:“我上次能夠逃出去,有一大半也是歸功於以前偽裝的太好,給了他們一個措不及防。但是這次他們肯定會加強警備。”
“你看。”
愛德華從地上麻溜的爬起來,朝著下麵抬了抬下顎。
宗衍也站了起來,他看見了那些圍繞著這棟宮殿燈火,還有頭頂帶著紅色帽子的皇家衛隊,隔著茂密的樹影,鐵柵欄也像是張牙舞爪的魔鬼。一如他周身的體溫,越來越冷。
“不僅僅是這些明處,高空有衛星監視著白金漢宮,到處都是攝像頭,這些禁衛軍也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
小王子趴在頂樓的灰色圍牆上,光暗的分界將他的麵孔切割成涇渭分明的部分,看上去明滅又沮喪:“除非我立馬二次覺醒到輔相級,不然我都跑不出去。可能下個學期也不能再和你一起上學了......”
他越說越心裡不是滋味,頭頂的金色呆毛也耷拉下來。
宗衍忽然一反常態的抓住了愛德華的手腕,臉色肉眼可見的凝重了起來。
小王子下意識就是一個過肩摔,不過好在理智按住了他的本能反應。
“怎麼了——?”
“下雪了。”
黑發少年死死盯著下麵的樹梢和花壇。
白金漢宮擁有著整個倫敦最大的私家花園,足足有近三十個足球場那麼大,內裡不僅擴建了高爾夫球場,花壇裡也栽種著不同顏色的英國國花。泰伯恩河從皇宮的地下流過,給這片土地帶來了十足的水源,滋養了這一大片皇家庭院。
就在短短的幾分鐘,甚至是肉眼可見的時間裡,那些火紅的玫瑰上就覆蓋了厚厚的冰霜。不僅僅是玫瑰,天空中也紛紛揚揚的下起了白絮般的雪花,淺棕色的地磚鋪上了白色的素衣,就像裹上了一層潔白的糖霜。
遠遠的還能夠看到皇家禁衛們的騷動,雪線已經沒過了他們的腳腕,禁衛們抬起頭去,標誌性的紅色高帽上沾滿了雪。
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先不說幾分鐘下的雪能不能夠累積到這個程度,現在可是八月份啊。
八月份的英國,再怎麼冷也維持在十幾度,絕不可能降到零下。
除非是世界末日,冰河世紀再臨。
從來到這座塔樓後,宗衍就感覺到了徹骨的冷,沒想到現在反倒成了真,他留了一個心眼。
是兩種不同的冷,一種冷如骨髓,一種是外界的寒冷。
“不對,肯定有問題,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會下雪。”
愛德華瞳孔緊縮:“等等,那裡——”
他遙遙指著遠處的天空。
宗衍分明記得,就在剛才,天空還密布著繁星。而現在,星星全部消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雲霧般漩渦的烏雲。
因為夜晚的緣故,這一片烏雲並不多麼顯眼,空中的雪越下越大。
他們站的高,才得以看見巨雲頂部閃爍的星辰,還有一張痛苦的,扭曲到變形的臉。
那張可怖又可憎的臉旋轉著搖曳,如同黑洞一般的眼睛忽然定格,雪和風在他可憎的嘴裡旋轉下降,化作極冷的產物。
異種!
絕對是異種無疑!
宗衍冥冥中有一種預感,這個東西看到了他們。
而他的目標,也許就是自己!
“叮咚——”
下一秒,宗衍和愛德華的手機突兀的在夜空中響起。
他們打開一看,密大的APP上麵已經推送了一條置頂信息,穿過了萬千數據洪流,被加大加粗,定格在了首頁頂上。
【倫敦威斯敏斯特市出現S級異種伊塔庫亞,緊急征集附近範圍內的調查員前往異種任務地點,注:火屬性覺醒者優先】
“我們感覺下去吧。白金漢宮有最好的禁衛隊,下麵還有防空洞。既然密大已經發出了訊息,那很快軍隊也會出動的,這裡是全倫敦除了唐寧街以外最安全的地方。”
在驟冷的夜空裡,愛德華打了一個哆嗦,扯著宗衍想要從塔樓裡跑下去。
“不,來不及了。”
黑發少年站在塔樓頂上,遙遙眺望著那個怪物。
後者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獵物,在狂風中殘忍地狂笑,雪花全部轉變成了冰雹,裹挾著暴風雪一起砸了下來,將花壇裡的玫瑰砸得花枝亂墜。
“他的目標恐怕就是我們,S級的話...達爾文教授曾經說過,對於S級的異種,常規的物理攻擊都不會奏效,短時間內也很難征調到這麼多的調查員。”
“我們必須引開它,不然很有可能,這個宮殿的人,都會被埋在暴雪之中。”
“你願意相信我嗎?”
宗衍咬了咬下唇,插在口袋裡的手指抓住了一張卡片。
愛德華笑了:“我像是那種會不相信朋友的人嗎?”
黑發少年也笑了,他捏碎了手裡的卡牌。
光芒閃爍之後,優雅的守夜人站立在了倫敦的夜空之下,灰色的長發被風雪卷起,告死鳥在他頭頂上盤旋。
他唇角綴著夜晚的餘章,腳踩的大地正是生與死的邊界,手中的金色懷表滴滴答答,仿佛懸停的時間。
“哇哦,哥們,這太酷了!”
迎著守夜人猩紅色的眼睛,小王子愣了一秒,忽然興奮的一拍大腿:“走走走,這回誰也彆想抓到我!”
守夜人笑了笑,往地上敲了敲黑傘,陰影服從著從地上躍起,將他們裹住,消融在了夜色之中。
在臨走前,宗衍回頭望了一眼這座塔樓。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站在這裡的時候會感受到徹骨寒冷。
在守夜人的視野所及之處,塔上環繞著密密麻麻的殘魂。
這座塔樓,恐怕是一座用活人白骨和血肉堆砌而成的死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