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嘛,有時候就是有點兒傷人的。
畫皮畫骨難畫心。
人心頗測,鬼蜮計量,有些人的心肝兒一定是黑的。
“嫂嫂不看看這些奴才們的招供畫押嗎?”福生提醒一句話。慧寧郡主聽得這話愣神片刻,然後,她真伸手拿了那一疊子的招供畫押。
一一翻看後,慧寧郡主的臉色變得難堪起來。她把這一疊子的招供畫押又擱回桌上,她說道:“一些奴才的攀咬,哪能做得真?”
慧寧郡主如是講。趙叔玉卻是拿起桌上的畫押,那是急急的翻過看了。
“這……這怎麼可能?”趙叔玉難以相信。他抬頭,他的目光在大嫂慧寧郡主的臉上掃過,然後,又是望向二哥趙仲玉,說道:“二哥,這不是真的?”
慧寧郡主乃是皇家的金枝玉葉。當年會嫁進長寧侯府,那是先帝賜婚。
這一樁婚事亦是見證皇家對待長寧侯府的皇恩。正因為是先帝賜婚,趙伯玉戰場隕命後,慧寧郡主就得守寡。
可現在奴才們招供的禍事,那巫蠱之禍確是慧寧郡主所為。而且目的還是謀害二嫂,謀害現任的長寧侯夫人。
這如何不讓人震驚。這簡直是侯府的一樁天大醜聞,揭開蓋子便是臭不可聞。要知道慧寧郡主不光是皇帝的堂姐,她還是長寧侯趙仲玉的守貞長嫂。一旦漏了風聲,皇家難堪,長寧侯府的名聲也會壞掉。
“人證、物證皆在。嫂嫂真讓我把那些奴才傳喚來才肯認下事端?”趙仲玉的目光沒望向自己的寡嫂慧寧郡主,他的目光是望向繼母趙汪氏。
趙仲玉說道:“另,此事乾係到汪家,母親可知情?”
老太太趙汪氏本在看戲,這會子火是燒到她身上來。趙汪氏也是愣一下。
慧寧郡主的目光卻是在此時落到老太太趙汪氏的身上,她笑了,此時開口說道:“乾係到汪家,母親豈會不知情。”
“想我一個守寡之人,除去進宮給太後娘娘問安,便常年不出府。”慧寧郡主語句清晰的說道:“這事情牽連到汪家身上,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定是我身邊的奴才吃裡爬外,讓人給唆使著做下壞事。”
“二弟、二弟妹,可不能冤枉我這一個清白人。”慧寧郡主說的一個正義凜然。
老太太趙汪氏的臉色很難堪,她的目光打量屋中的眾人,她說道:“這等惡事不是我做的。”先下一個肯定的結論。
老太太趙汪氏又是解釋話,道:“巫蠱之禍是何等險惡的用心。攀咬到我的頭上更是可笑至極。做下惡事總有目的,我有何求去做這等惡事?於我沒半點益處。”
“是啊,二哥,母親和嫂嫂皆是心善的,這裡麵一定是奴才們攀咬,這是想亂我家。”趙叔玉跟著也是附合起話來。
福生瞧著庶弟趙叔主的做派,嘴角想抽抽。
“事非恩怨,豈是一張嘴就能辯一個明白。”趙仲玉很淡定,他道:“我不相信所謂的良善,我隻相信證據。”話到這兒,趙仲玉又是念了幾個人名。每念出來一個,福生就瞧見嫂嫂慧寧郡主的神色是難堪一分。
“嫂嫂,可要見一見這些人。”趙仲玉問道。
“二弟、二弟妹,這是要與我撕破臉,不與我半分的體麵。”慧寧郡主的目光一直落在福生的臉上。慧寧郡主的灼灼目光很熱,若是可能的話,福生覺得可能想灼穿她的臉吧。
“為什麼?”福生目光也是回望慧寧郡主。她想不明白,她與這一位嫂嫂究竟哪裡結下的深仇大恨。要讓這一位暗害她與腹中的胎兒。
行巫蠱之事,前世更是成功讓她落一胎,一輩子再無誕下子嗣的希望。這等害人子嗣的仇,謀人氣運之事,可謂生死之敵。
許是福生的目光過於的執問,慧寧郡主也可能心虛。她到底先挪開視線。
“二弟妹,你有夫君有兒女,你一生幸福可期。我做下一些惡事,也非為我自己。我就是想為昭陽求一個更好的前程。”慧寧郡主還是吐口了,她說了她行惡事目的。
“這借運一說,我一個皇家的金枝玉葉從哪知道的。這自然便有人做了榜樣。”慧寧郡主臉帶嘲諷,她伸手指向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趙汪氏。她說道:“汪家人給我的法子,說當年老太太能嫁進侯府,就是請人做法事借得一些族人的好運謀成一樁好姻緣。”
慧寧郡主自然不會一個人背下禍事。
趙仲玉查到根底兒,那幾個給她做事的暗線也是查出來。慧寧郡主就知道想攪混水,想不認下禍事是自己所為,怕也難的。
她便是乾脆利落的認錯。隻這主謀之位,她是絕對不會認的。至多,她就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從犯。
“汪老太爺死的不光彩,依我看來,也是汪家的報應。”慧寧郡主再補一記狠的。
老太太趙汪氏當時就是氣得連連急喘氣兒。
“你……”老太太趙汪氏想發火。可慧寧郡主卻是冷冷一笑,說道:“我,我如何?”
“夠了。”趙仲玉心中有火。
兩個女人,還是婆媳。這行事卻來謀害自家,趙仲玉查出真相時也不敢相信。
可再是篩查,最後抓住人證、物證,在證據麵前。真相再難堪那就是事實。趙仲玉想的是如何解決此事。
屋中安靜下來,氣氛是凝固的。
趙仲玉深吸一口氣,他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他說道:“母親,請您明日起程去家廟修行,此為家族祈福。”至於歸來之日未講。這自然便是沒有歸期。
老太太趙汪氏的目光掃過屋中眾人。
最後,老太太趙汪氏說道:“二郎你是一府之主,你即開口,我一介老婦便去家廟為家族祈福。”
老太太趙汪氏是一個識趣的,事情鬨到現在,她是注定討不到一個好結果。娘家兄弟不得力,沒一個官身,她靠不得。她膝下無兒無女,一個繼母的身份,她能討什麼好?
“至於嫂嫂……”趙仲玉又是垂下目光,語氣沉上兩分,他道:“我今日到皇上跟前請罪,是長寧侯府有罪,不能奉養嫂嫂安享晚年。想是不日當會有恩典下來。”
“你……”慧寧郡主是氣壞了。
這等事情如何敢鬨到皇帝跟前,不是打折了胳膊肘兒,往自家的袖裡藏嗎?
“……”長寧侯府趙仲玉能如何?
這事情查到最後已經有些漏了行跡。長寧侯府裡可有皇家的暗探。長寧侯趙仲玉能做的就是降低皇家的猜忌。
瞞不住,乾脆不瞞皇帝,便是請罪。有在北疆的軍功,長寧侯趙仲玉相信,他隻要不再沾上兵權一事去惹皇帝的多疑之心。想是至多一時惹皇帝不喜。比起巫蠱之禍一旦漏出風聲讓皇帝誤會起什麼來。這般請罪,也是保全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