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2 / 2)

“讀過幾本書,尚未求得一二功名。如今還在努力進學,想是他年也定要進科場一試。”宋福生說的肯定。那等讀書人的氣度還是要拿出來的。

他來,是知道甄尚德八成會在這兒。這一會碰不上,下一回也一定能碰上。總之,宋福生就是故意的,他想與甄尚德結一段緣分。一段孽緣。畢竟,宋福生可不會忘記了,這一位在他重生前,可是一句話讓他的兒子歿了。

那一句話,不過是誇了他的兒子。然後,貶了如今伯府大奶奶的嫡親長孫的一句話。

瞧瞧一個奴才爬到侍候的主子頭上,聰明過頭還不收斂,這在伯府的主子們眼中,尋了死路亦是活該的吧。

“好誌氣。”甄尚德誇了話。此時的甄尚德還是一個童生。他啊,還沒甚功名。是的,正緊的功名那要考中秀才,才能尊一聲秀才老爺。

童生,那可沒半點朝廷的優待。

不像是秀才老爺,那是見著縣令這一位百裡侯,那也是不跪的。不光免除自己的徭役,還能免了家中的徭役,那除了本人外,還有兩個名額的。

除此外,秀才老爺是直接可以給衙門遞貼子。考中稟生者,朝廷給發銀子補貼。當然,若是有門路,秀才也可以在衙門裡補了典史書吏等位置的。

總之,一句說起來,就是秀才這一個坎跨過去了,那才是踏一個叫士的階層。哪怕是最底層,那好歹換了一個門第。也能叫一個耕讀之家。

宋福生與甄尚德聊了一席話。

當然,宋福生是有意的結交對方。不為彆的,隻是為了借運。借運,這自然雙方有糾葛。宋福生不介意,他與對方產生一些生死之仇。畢竟,宋福生重生前,論著仇人名單上可有這一位的一席之地。

在買好了紙墨後。

宋福生又去買了建房用的,招待村裡幫襯乾活的錢氏族人的一些肉食等等的東西。等著買齊後,宋福生駕著騾車,回了那餛飩攤子。那兒,他的曾祖母一直在候著。

“曾祖母,等久了吧。”宋福生下了騾車,再是攙扶著曾祖母上了騾車。錢氏倒是笑嗬嗬的,態度頗是開心的樣子。錢氏笑道:“等的不久。咱們這回村吧。想是家中才是等急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

宋家的一家人裡,宋福生最是忙碌的。因為他的曾祖、祖父、父親的新墳,這是要遷好。請風水師看墳方向。這一翻忙碌後,才輪著錢家建房的事兒。

在鄉下,按說這建房的事情重要。可錢家又不是建什麼大院。就是三間的土胚房,以及茅草的屋頂子。至於一個圍起來的院子,也是竹籬笆圍起來的。

那可謂是真真的普通至極。這等屋子建起來容易,有人幫襯著更是幾天下來就完工。

三間的土胚房,中間用是堂屋。左右兩間的廂房,又是隔開,隔成了四間的小屋子。很小很小的四音。於是,宋家的一家子人。自然是三個長輩,各有一間屋子。宋福生跟著他的小妻子樊杏花住了一間屋子。

在土胚房的旁邊,就用著木樁子起了一間偏房。偏房牆,竹籬笆上糊了泥。再是隔成了前後的小兩間,這等房子就更是差勁兒,那是不保暖的。就是屋頂有茅草的頂子,能防一防雨。隔開兩間竹籬笆屋,前頭是廚房,後頭就是茅廁。

總之,說簡陋,在鄉下人間,基本上都是這樣的條件。想擱多好的?不存在。

以宋家如今的情況,那可不敢出挑了。

一家子的婦人,一個未成丁的少年宋福生。這若是出挑了,那就會招來麻煩的。如今的宋家人,那是老實本份為要。想法子在錢家村裡子,那是安生的活下去。

宋福生的日子,就是過的跟村裡的普通少年一樣。

他家的騾子賣了,換了一頭牛犢子。然後宋福生成了放牛娃。除了放牛外,他還要跟家的祖母、母親、媳婦一起做農活。

除此之外的事兒那便是讀書。

這般的忙碌嗎?

忙碌。

農活重,看著一家就四畝水澆地。可一家子的婦人裡,宋福生的祖母、親娘、兒媳,這三個都不是做過農活的料兒。還是宋福生在重生前,那在莊子裡吃過苦頭。這農活他真不陌生。

就是家中的長輩心疼他,看著他吃苦,那是心疼的緊。

於是,農活一忙碌起來,曾祖母六十五歲的老人家還在忙碌家務活。那農活宋福生要少乾些的話,他祖母、他親娘、他媳婦就得多做些。

在錢家村裡,宋家的一家子人那是吃苦,也是真吃了苦。可比著村裡的一些人家,這也算得好日子了。

“這真真累死個人。”農忙一結束。汪氏就受不了。她覺得她這腰快要不是自個兒的。白氏跟婆母一個想法。

這鄉下的日子真不是人活的。在廣善伯府時,一家子人哪吃過這般的苦頭?

倒是樊杏花依然的沉默。她倒是覺得在鄉下的日子,這苦頭吃多了,也覺得不苦了。可能這村裡還有比他家更苦的人。

“這算什麼苦?咱家有自己的田地。”錢氏搖搖頭。這老人家農活忙碌時,也在家中忙碌家務活的。人老了,做起活來,也是累得慌。

可錢氏不叫累。她這一輩子,福享受過了,苦也吃過了。倒是能淡定下來的。

這會子,錢氏瞧著兒媳、孫媳、曾孫媳,錢氏說道:“福生去錢秀才家中,去求學問。杏花,你記得明個兒給秀才老爺家中送去八個雞蛋。那是咱家的謝禮。”

“大郎媳婦,瑞哥媳婦,你們真莫要叫辛苦。家中最苦的是福生。福生是一家之主,他沒叫苦,咱們誰都不能叫苦。”錢氏說話時的語氣,那是慎重幾分。曾孫吃的苦,那才是入了錢氏的眼。

瞧瞧兒媳、孫媳,錢氏更心疼曾孫。錢氏又道:“杏花,我擱灶上有蒸的雞蛋羹。等福生回來,你送去他書房。你可得親眼盯著福生吃了。他這些日子瘦得利害。”

“汪氏、白氏,你二人莫去搶了福生一口吃的。我知道了,我可不饒了誰?”錢氏的目光在兒媳、孫媳的身上來回的看了兩圈。

汪氏、白氏一下子臉紅了。

她二人知道的,這錢氏指責的是啥。

要說汪氏這一個做祖母,那一得了孫兒的孝心,那肯定心中甜滋滋。白氏得兒子的孝心,那也是一樣的。

錢氏心疼曾孫,家中的雞蛋除了送客的。那都沒舍得賣上一個。不像其它人家,有了雞蛋都是換了鹽巴等必需的。宋家還不缺到那份上。

雞蛋錢氏都是多做給曾孫吃。至於家中的女眷,自然偶爾也補一補。可不能天天得了雞蛋子吃的。

於是,曾祖母錢氏做的雞蛋羹,宋福生一得了,哪舍得自己吃了。肯定是巴巴的先奉給長輩們。

錢氏至多就是象征性的吃一小勺子。到了汪氏、白氏這兒,這二人在鄉下過的苦日子,那真有些受不住。可能就讓錢氏這做長輩的,這是瞧著說她二人太饞了。

家中的官司。宋福生不知道的。便是知道了,宋福生也隻會有一個念想,那便是趕緊的用功學習。然後,在科場上考出成績。

隻有功名在身,宋家才能過舒坦的好日子。若不然,便是宋家還有些家底子,那也不敢過份顯出來的。在錢家村,許多人的眼睛可還盯緊了宋家一家子人的。

可有了功名,那就萬萬不同。功名才是真正的護身符。

錢秀才的學問紮實。想也是,這不紮實,哪能考中了秀才。

宋福生求教學問,除了真心求教外,也是想在錢家村裡顯露出來他的讀書天份。如此宋家在錢家村中,才會有那麼一些被優待的理由。

人嘛,不怕被人利用什麼的。

最怕的,是連被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事實上就是宋福生的讀書天份顯出來。宋家一家子人在錢家村裡得到的笑臉挺多的。除了農活累以外,其它的還是不錯。

可這農家裡,就沒有農活是不累的。

時間過去。

一晃三年。

宋福生十三歲了。待來年,就是三年一次的鄉試。當然,宋福生隻是一個讀書人,如今嘛,還沒機會參加什麼鄉試的。

除非在來年的春,他能考過了縣試、府試、院試,得了秀才功名。他才有資格去參加了鄉試。

科舉之路。看著考途之間的磨礪還是挺多的。

可宋福生在出了父親的孝期後,他是有信心的。

宋家的堂屋,供了祖宗的牌位。如今就是供著宋福生的曾祖、祖父、父親。再往上?宋福生家中也沒旁的親緣。因為,宋福生的曾祖那是記不得祖籍擱哪兒了。

如此這般算下來,往後的宋家就是要紮根在錢家村這一個地兒。

此時,宋家的女眷們去忙碌地裡的活計。

宋福生在給祖宗們上香。是關了屋門,他借得這一個機會,更是準備做了法事。在祖宗的牌位前,宋福生拿出了脖子上的一個小香囊。這是一個繡著竹,再無旁的香囊。

若說裡麵擱了什麼?

那隻是擱了一個小小的竹牌,以及竹牌上纏著的一個頭發。

每一個月裡,宋福生隻做一件事情。那便是拿著這一個竹牌,用他的血寫三個字,那便是甄尚德的名字。然後,再做一場法事。

借運,那可不是容易的。

好在宋福生拿到了甄尚德的頭發。在前一世時,他還知道這一位的生辰。

如此足矣。

當然,想借運,借著法事一場,那不可能成功。宋福生的法事到如今,那是已經足足做了三年之久。

天長日久的,這一道竹牌上,那已經沾夠了宋福生的氣息。至於借運?

如今倒不必急,隻是一些提前的準備罷了。宋福生想做的,那是借了甄尚德的考運。哪怕是知道來年大考的考題。可這人嘛,有一運二命三風水之說,四積陰德五讀書。

可讀書改命。

那還需要氣運的。有命無運,那不成。有運無命,那更不成。

宋福生要做的,就是借一借甄尚德的運。哪怕運來了,他是洪福齊天。運去了,他會倒黴一些時日。更與甄尚德結下因果。

他年甄尚德一旦發跡,宋福生總會被對方針對上的。宋福生也不怕。他已經下了決心的事情,在心中想了無數遍。現在不過是一步一步的實施。

洪福十四年。

春。

宋家的一家子人很緊張的。因為,一家子人早早都知道的,今年宋福生要邁上科舉場。這事兒在錢家村也是熱鬨了一回。

科舉之事,那在考前可要驗明正身。在請錢秀才做保,又與人聯保。再加之衙門來人,那是驗得宋福生的清白身份。

這事兒瞞不了人。

整個錢家村裡,有人羨慕,自然也有人覺得宋家是不是自視過高了些?要知道培養一個讀書人,那需要家底的。可瞧著宋家的日子,也不像是太寬鬆的樣子啊。

錢氏、汪氏、白氏、樊杏花在村中,那是一一拜了祖宗,在求了宋福生的科舉順利,最好得一個功名加身。

而宋福生在考前,就隻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在參考的頭一天晚上,把那一個刻了甄尚德名字的竹牌,用他的血染紅了。然後,整個竹牌都是變了一個顏色。原本的名字也是被掩住了。

甄家。

甄尚德病了,就在縣試考前的一晚,他病的利害。等甄尚德病痊後,這一年的科舉自然是錯過了。

倒是宋福生這一邊,縣試是五場,他都是順順利利的通過了。

縣試榜上有名,位居第五位。府試在即,宋福生自然是一路過關斬將。府試是順利的通過。又是第五名取得童生的小功名。

這童生的小功名,朝廷是不認的。可民間認啊。這也算得小小的一步。

錢家村裡,宋福生考中童生,那就已經讓人驚訝的。錢族長還是專門來宋家賀喜。一時間,倒讓宋家熱鬨了一回。

宋福生歸來後,錢族長,宋福生的兩個舅爺錢河東、錢河忠也上門來,問一問宋家是不是要擺酒慶祝。

宋福生隻請曾祖母錢氏出麵,把這擺酒一事拒絕了。倒底還要參加院試。這萬一考中了秀才呢?

那才叫一個正緊的功名。

宋家出了一個十四歲的童生,這在鄉下是夠顯眼的。樊杏花一時間都成了錢家村裡多少媳婦子羨慕的對象。

若論著樊杏花心中如何想?樊杏花的心中自然也是為她的丈夫高興。隻樊杏花的心中也是有一點點小小的擔憂。那便是她真配得上她的丈夫嗎?

宋家人還沉浸在宋福生考中童生的喜悅裡。

而宋福生的腦子卻是清醒的。一個小小童生不是他的目標。秀才,這才是他最基本的一個自我目標。

因為,秀才是正緊的朝廷功名。秀才可以不服徭役,秀才可以不跪縣官。

宋福生在家中人的不舍目光中,他起程去趕考,去赴院試。

宋家。

錢氏的兩個侄孫媳婦上門,來給宋家遞喜訊的。錢河東的小兒子娶妻。這不,錢氏是錢家村裡目前輩份最高的。那又是一位童生的曾祖母。更是錢家的嫡親長輩。

這是請去錢家坐席麵。

錢氏沒拒絕。

錢氏去時,錢河東家中正熱鬨。

這會子,樊杏花在忙碌家務。汪氏、白氏這一對婆媳在做繡活。好歹這也能補一些家用。

汪氏、白氏一邊忙碌著手中的活計,也是嘴裡談著話。汪氏說道:“瑞哥媳婦,這算一算福生去的日子,這應該考過了吧?”

“娘,應該出榜了,算算日子錯不了。”白氏算一算時間,那才回道。這會子,汪氏眼中有些期盼,她道:“若是咱家福生中榜,那就是秀才老爺……”

這婆媳二人正談話呢。那隱約裡就聽到吹吹打打的聲音,更是熱鬨由遠而來。

樊杏花進屋來。

樊杏花之前做家務,那便是端著家中的衣裳去河邊洗。這不,她是最先聽到衙門的差役那是吹打時,周圍人聽著的喜訊。樊杏花一聽,衣裳不洗了。那是端著盆就往家趕。

“祖母、娘,我聽著衙門的差役喊了話,那是恭喜咱家出了秀才老爺。”樊杏花那高興的,一進屋裡,就是笑容燦爛的緊。

“真的。”汪氏一個起身,哪顧得繡活。

“福生中秀才了,福生當秀才老爺了。”白氏也是高興的起身,她嘴裡還念叨的利害,臉上那笑的叫一個開心。

“錯不了,錯不了的。”樊杏花說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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