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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幼萱茫茫然地聽著金鈴兒的努力吹噓時,原霽這邊,不太情願地參與軍隊中的集訓。
說是集訓,其實就是教大家遊水。
任務簡單,元帥本人不在,大家整體氛圍都比較輕鬆。軍人們三三兩兩地下水,嘻嘻哈哈地說話,又不自覺地展露自己的好身材,為了讓岸邊觀看的女郎們掌掌眼。
原霽抱臂立在岸邊,束翼立在他身後。
他們看著男人們下餃子一般下水,湖邊聚了不少郎君的家眷和未婚女郎,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束翼:“七郎,你不脫衣下去麼?”
原霽:“不。”
他堵著氣:“我本就說我不來,是關幼萱非逼著我來。”
束翼盯著湖邊的女郎們看,見其中沒有熟悉的身影。他很失望:“就是。夫人逼著你來,自己還不過來看。”
原霽麵子上架不住,登時:“我豈是那般膚淺的人?下了水就是為了讓人家看麼?我都說了,我不會下水的。我和他們又不一樣,我是會水的。”
束翼:“哦……我知道,你是嫌丟臉才不下去的。”
他偷笑,被原霽手肘向後一推,襲擊而來。
他二人在這邊打鬨,遠處的女眷那邊傳來一陣騷亂,有女郎急匆匆跑來,向這邊求助。原霽和束翼停下手,也有軍人向求助的女郎走去。
風中傳來女郎急切的呼喚聲:“郎君們,你們不是在學遊水麼,定有人水性好吧?有女郎落下水了,郎君們幫幫忙呀。”
這邊郎君們一聽,當即安撫著不安的女郎,向湖那邊跑去。原霽也是心中一提,擰下眉,跟著過去。“十步”嗷叫著在半空中梭巡一圈,飛回到了原霽肩頭棲息。
束翼好奇地問“十步”:“真的有人落水?”
十步挺著胸脯,叫了一聲。
原霽挑眉嘀咕:“真落水還是假落水啊?不會水就不要在湖邊玩嘛,說不定是哪個女郎心機深沉,想拐個心悅的郎君回去嫁人。”
束翼:“……你能不這般惡意揣測人麼?人家都落水了!”
原霽嗤一聲,懶得跟束翼多說。這樣說著,他們行速並不慢,很快到了那被女郎和郎君們圍住的湖水邊。遠遠的,湖中心飄著一隻小船,如今小船上看不到人,船旁湖水“咕嚕嚕”向上冒泡。
見真的是落水,原霽臉色凝重起來。
湖邊亂糟糟的,又是軍人一郎官摘革帶脫衣準備下水,又是女郎們著急地互相詢問是誰落水了,侍女們也茫然詢問。原霽看到有人要下水,放下心。
他目光卻往女郎們中間一梭,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
原霽臉色難看起來。
他快步向那些女郎們中間步去,抓住一女郎問:“關幼萱呢?”
被抓住手腕的女郎:“誰?”
原霽著急,回頭壓著眉,再看一眼湖中心汩汩冒水泡的湖心。他壓抑著:“我夫人!”
眾女郎便都互相詢問起來,混亂中,卻好像誰都沒印象。原霽一聽,當即不再浪費時間,轉身就往湖邊走去。那已經摘掉革帶的郎官被人按住肩,聽到身後聲音:“我下去。”
郎官回頭:“七郎?不用,你水性不如我……”
原霽悶聲不語,直接摘革帶摘護腕脫鐵甲,他行動迅速,身上負重輕了後直接跳下水。
巨大落水聲傳來,所有人都向這邊看來,束翼乾巴巴的話才跟郎官解釋完:“落水的,好像是我們小七夫人……”
眾人吃驚:“什麼?”
郎官也一下子緊張:“快!都在岸邊做好準備接應七郎……小七夫人可不能出事。”
又有更多的女郎圍過來,更多的人看到了湖水裡濺起的巨大水花。大家紛紛問是水落了水,束翼一個個解釋過去,口乾舌燥:“是我們家夫人。對,小七夫人!”
“小七夫人落了水。”
“我們七郎英雄救美去了。”
“那我們郎君當然不能讓其他郎君抱到自己夫人啊。男女授受不親嘛。我們七郎是讀過詩書的,跟你們這些大老粗不同!我們七郎講究這個!”
束翼宣傳了個遍,混亂中,有女聲既嫉妒又酸溜溜地嘀咕:“至於嘛。江南女郎就是矯情。她不是出身姑蘇麼,不是說南邊全是水嗎?那她還能落水?”
束翼一愣。
女郎中後方傳來一個清脆而好奇的聲音:“怎麼了怎麼了?誰落水了啊?”
束翼:“……”
束翼僵硬地回頭,見金鈴兒拉著一個小美人擠進來,嘰嘰喳喳地興奮指著湖水。所有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關幼萱,關幼萱含蓄地回望打招呼。
見到認識的人,關幼萱目中露笑,跟束翼打招呼:“束翼哥,我夫君呢?”
束翼:“……”
束翼立即扭頭,衝著湖中大吼:“七郎,錯了錯了!夫人沒落水,夫人好端端地在這裡站著!
“落水的另有其人!”
泡在水中、行到中途、耳力極好的原霽:“……”
他悶不吭聲,咬緊腮幫,繼續往湖中心遊。他濺起的水花極大,白花花一大團,而這時,岸邊的女郎們終於注意到英雄救美的小七郎。
但是眾女郎的愛慕之心隻維持了一瞬,全都噗嗤笑開了。
女郎們:“哎呦,哎呦!小七夫人你快來看,你夫君遊水,是‘狗刨式’哎!”
關幼萱:“……”
束翼深覺丟臉,支吾道:“不許笑話我們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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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烏龍過去,原霽的“狗刨式”帶給了大家歡聲笑語。
關幼萱不跟他們一同取笑,她緊張地握著金鈴兒的手,盯著離湖中心越來越近的原霽。她見到水麵上,烏黑的長發飄蕩,原霽將一個人摟在了懷裡。那女郎好似感覺到被救,一下子害怕地掙紮起來。
女郎哆哆嗦嗦,帶著哭腔:“救、救命……彆丟下我!”
周圍人都無知無覺,關幼萱的心卻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原霽水性並不好,那懷裡女郎攀著柱子一樣緊緊地攀住他,還在他懷裡亂動,很快將原霽給弄得沉下了水。關幼萱驚懼,叫了一聲:“夫君!”
很快,原霽重新帶著人,浮出了水麵。關幼萱怕他再次被拖下去,因那女郎仍在哭泣掙紮。然而,眾目睽睽,所有人都看到原霽抬手一記手刀,就將女郎劈得暈了過去。
原霽掐著人脖頸,找到了合適他救人的姿勢。
關幼萱:“……”
圍觀女郎們乾巴巴地:“小七郎,好凶呀……”
關幼萱輕聲:“不凶的。救人就應該這樣。”
金鈴兒生怕原霽對那女郎的凶悍嚇退了關幼萱,連忙反口對周圍人道:“對的對的,表哥是為了救人,隻要能救人,昏迷不昏迷有什麼關係?”
關幼萱心中知道金鈴兒其實並不懂在水中救人的艱難,她卻也不說了,眼睛隻盯著向岸邊遊回來的原霽。
原七郎的“狗刨式”再次惹得眾人輕笑,隨著他離岸越來越近,連等著幫他的軍人們都撐不住笑。
原霽被笑得臉紅,尷尬萬分。
到了岸邊,懷中女郎被人接走,原霽鬱悶萬分地低著頭,準備忍著丟人的眼光自己上岸。而他還沒上了岸,一隻纖柔的手便伸來,抱住了他的肩。
同時,一條乾淨的巾子裹過來,裹住他隻著中衣的上半身。
關幼萱顫聲:“少青哥哥!”
原霽一點點抬起眼。
關幼萱跪在地上摟著他,努力地要將他拉上去。關幼萱向他望來,眼中含霧,快要哭了一般。
鬼使神差,原霽就這般順著她的力道,被她扯了上去。而一上去,她就撲來抱住了他。
關幼萱哽咽:“少青哥哥,你嚇死我了。”
溫香軟玉在懷,原霽卻茫然。
半晌,他咳嗽一聲,說:“我以為落水的是你。”
關幼萱仰臉來看他,他的睫毛向下滴著水,膚色微白,唇卻上翹。他的少年氣息像一團水草往她鼻端鑽,滴滴答答地漾著水光瀲灩,濕潤清透,乾淨明朗。關幼萱一目不錯,想到金鈴兒所說的――
他是世上最好的郎君。
原霽低下眼睛,尷尬道:“那什麼,你彆聽束翼亂說,其實我沒有怎麼讀過書的。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我根本沒聽過的。我救人隻是出於道義,我才不會去負責。”
他說:“我已經有夫人了嘛。”
原霽晃一晃臉上的水,一邊無所謂地拿著巾子擦頭發,一邊偷看她。
關幼萱抱緊他脖頸,她臉挨著他麵容,重重地“嗯”了一聲,聲音清脆響亮:“夫君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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